( )楚玄迟立即走到床边,把七七抱起,让她躺了下去。
不理会她抗议的目光,扯来被子盖在她身上,便跟着四海不归举步朝门外走去。
七七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嘟哝起小嘴,抱怨了起来。
有话就不能在她面前说吗?何必弄得这般神秘兮兮,她是他的女儿,他说话还得要防着她,反倒跟女婿亲起来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但这两人却真的走了,根本不理会她,可她心里却越来越好奇,她父后到底要跟楚玄迟说什么?为何这话不能当着她的面说起洽?
……红玉和两位御医被小玉儿招呼着去了偏厅喝茶,所以四海不归和楚玄迟去书房的事,他们并不知晓。
不过,四海不归也不怕被他们知道,他做事总是随意,梦弑月了解他的性子,就算事后他不解释,她也无可奈何钤。
进了书房,楚玄迟将房门关上,招呼着四海不归在茶几旁落座,见茶几上茶壶里的茶水已经凉透,他道:“爹在这里稍候,我去命人添一壶温茶来。”
“不必,我待不久,不用折腾。”楚玄迟那一声“爹”叫得越来越顺口,四海不归听着也是极为受用。
既然四海不归如此说,楚玄迟也就不折腾了,只静待他的吩咐。
这次四海不归交给他的是一封密函,上头列出了不少人的名字,楚玄迟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知道上面所列举的,全是梦都皇朝各地重臣的名字。
楚玄迟眼底的讶异一闪即逝,将密函收好,他才淡淡道:“多谢。”
梦弑月要死士刺杀的名单,他废了好几日的工夫依旧截不下来的密函,没想到竟落在四海不归的手里。
果然应了那句,哪怕是猛虎,也难以在一时半会间敌过地头蛇,梦君的布置定在多年前已经开始了,否则,他岂能事事做到如此完美的地步?
“不问这密函从何而来?”四海不归对他的淡然颇有几分欣赏的意味,他确实是布置了许多年,但,这年轻人才不过刚来,就几乎已经可以做到乱他计划的地步,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幸而,是友非敌。
“我只是不知道爹是如何做到这点。”楚玄迟完全不隐瞒自己的好奇,“爹的武功不是已经被梦弑月废了?”
四海不归看着他,看了好一会,才忽然抬手握上他的手背。
楚玄迟脸色微变,护体罡气在外力入侵之际迅速展开,才不至自己受到对方内里的伤害。
这梦族的内功确实诡异,他若不出手,就连他都看不出他竟如此深藏不露。
“梦弑月也不知?”待两人收了掌里,楚玄迟才问道。
四海不归却在琢磨着他体内那份被可以隐藏的真气,那份气息……何其相似?
“夜阑风不懂这样的武功,你的内功到底师承何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四海不归反而问道。
楚玄迟指尖落在茶几上,若不是感觉到四海不归的内里与自己所学有几分相似,他不一定愿意开口将事情告知:“修炼的秘笈是从莫忧手里夺来的,所学内功来自失传已久的天地秘技乾坤日月图。”
“可知道修炼下去,你极有可能会入魔,就算不入魔,这门功法也极为诡异,最高一层功法练成,毕生只能用上三回,用过第三回,将会油尽灯枯。”
“所以你现在只剩下一次的机会了,是不是?”楚玄迟心底有点凉,四海不归只知道说他,自己的情况却是比他还要糟糕,他与七七好不容易才相认,若是出了事,那丫头真的会心碎死。
四海不归没有回答他的话,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半晌,他才道:“头一回用在阿离身上,事实上他当初中毒极深,已经濒临弥留之际,我不出手救他,他必死无疑。”
原来,这功法除了杀人,竟还能救人起死回生!
楚玄迟没有搭话,只安静听他说下去。
四海不归仿佛在回忆往事,目光很淡,整个人都淡淡的,却愣是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第二回……用在苍云身上。”
楚玄迟指尖一紧:“救人?”
“伤人。”心头那份熟悉的痛再度袭来,每次痛起,都会痛得他宁愿从此死去。
往事不愿多说,他依然平静道:“第三回我留着,只等七七母皇回来,至于你……从此不要再练,这功法伤人,你要做的事,我替你做,你守着七丫头就好。”
若是他日苍云回来,与她见过之后,他就心满意足了,若是苍云不回来,再过两年,等七七羽翼丰满,他也能安心了。
这第三回是留给梦弑月的,不管,能不能等到他要等的人。
楚玄迟却不说话,这事无法答应,所以,闭口便是最好的方式。
知道自己劝不了他,四海不归放弃劝说,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只是在出门前,他道:“若是可以,那功法我不会用第三回,生命无价,不是对自己,而是因为身边有值得自己守护的人,命才会变得更有价值。”
楚玄迟依然不说话,做不到的事情,他绝不会承诺于人,但四海不归的话语却在他人离开了许久之后,依然紧紧嵌在他心门上。
若有一日他不在了,谁能去守护他的女人?若有一日失去了他,她该如何活下去?
这种种问题,他竟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夜色苍茫,梦弑月寝宫大殿里殿前,梦弑月正坐在玉案之后,这会不是在批阅奏折,而是在看兵书。
师兄最喜欢看兵书,所以,她偶尔也会因着他的爱好,自己翻开几本他翻看过的书籍。
不过,对这些东西,她其实并不怎么感兴趣,唯一让她感兴趣的是,看书的时候可以想象四海不归好看的玉指曾经在哪里翻过去。
大殿里头还有数人,梦一念站在梦飞扬不远处,至于弘卿,人站在玉案旁,站在安静地为梦弑月磨墨。
事实上梦弑月用不着这墨水,只是她让他磨,他便一直在磨着,眼底没什么神采,脸上也没多少表情。
这次弘卿回来变得比过去更不爱说话,这点改变梦弑月虽然也能察觉,只是并未放在心上。
跪在殿前的梦飞扬再次低声道:“母皇,我并不知那一脚会惹来这般严重的后果,当时也只是不小心才会伤了她,至于那些谣言,说儿臣争强好胜,故意伤害慕容七七,那确实只是谣言,还请母皇明鉴。”
“一念。”梦弑月忽然唤了一声。
梦一念立即倾身道:“儿臣在。”
“当时你该也在场,把那会的情形仔细与母皇说来。”
梦一念有点为难,偷偷瞧了梦飞扬一眼,梦飞扬只是低垂头颅,并没有抬头张望。
梦一念有些不忍心,可是,却明白到若是欺瞒了母皇,下场绝对会很凄凉。
迟疑了下,她才道:“当时的比试,上半场还算正常,可到了下半场飞扬皇姐的队伍确实是凶悍了些。”
“凶悍了些,这几个字,你解释给母皇听。”梦弑月又道。
梦一念知道这会想要含糊不清说过去是不可能了,她只好如实道:“虽然往年蹴鞠场上也有不少人受伤,但这次皇姐的队伍……”
说到这里还是有几分迟疑,但深知母皇不是个有耐性的人,只能硬着头皮,哪怕对不起梦飞扬,也要继续说下去:“这次皇姐的队伍很明显志不在比赛,而是伤人。”
梦飞扬只是一直低着头,并没有开口反驳。
梦弑月淡淡瞟了她一眼,挑眉道:“这么说来,慕容七七这次的伤还是你刻意造成的?”
梦飞扬不敢隐瞒,只能点头道:“是。”
“为何?”
“慕容七七意图破坏逍遥王爷的名声,对他不敬,儿臣实在看不过眼,才打算好好教训教训她,别让她以为我们皇家的人是好欺负的。”
梦飞扬抬头迎上她淡漠的目光,平静道:“儿臣现在也在后悔了,只是连儿臣都不明白,为何上了蹴鞠场,儿臣的脾性就会比平日变得暴躁,容易动怒,这事确实是儿臣的错,还请母皇恕罪。”
梦弑月依然淡淡扫了她一眼,便又把目光收了回来,继续看兵书:“依朕所知,慕容七七之前未曾上场比赛过,为何这次会参加比赛?”
“是……是儿臣约她上去比试。”梦飞扬道。
梦弑月依然状似随意地问道:“为何让她比赛?就因为她出口***扰逍遥王吗?她都说了些什么?”
“她说……她说逍遥王爷是她家阿离,而且人已经住在慕容府里,逍遥王爷一身清誉,岂能容她如此污蔑?”说起这个,直到现在梦飞扬心里依然有气,只是不敢在梦弑月跟前表现太多。
梦弑月却淡然看着她,好一会才道:“她说的是事实,你事先有派人调查过吗?”
梦飞扬知道自己做错事,可她怎么都没想到,母皇居然会为了慕容七七这样一个好不重要的人,竟让她在殿前跪了那么久。
从蹴鞠场回来之后便被母皇宣来,从午后开始就一直跪到现在,她连晚膳都还没用,现在,不仅累,还饿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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