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随唐心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在桃夭面前哭,泣不成声,恨不得把所有委屈,不甘心,尽数哭出来。
随唐心的娘是在随唐心三岁时没的,那时便是江湖动荡,她娘为了保护年幼的随唐心,被黑道的人杀害了。
这么多年随唐心一直都觉得她娘的死跟她有关,若不是因为保护她,她的娘或许便不用死。
随唐心不知用了多长时间才从这件事走出来,或许从来都没忘记。
如今风被亲人杀害,她不知要难过成什么样子。
等到随唐心哭累了,外面天也要入了黑夜,桃夭哄着她,好说歹说吃了点饭菜。
“方才我大哥说找到段家消息了,这到底怎么回事?”桃夭犹豫着说,毕竟事情发生她们都不在现场,究竟怎样,不晓得。
“段岩岸想谋反,夺取我爹的盟主之位。”随唐心开了口,嗓音十分喑哑:“只是后来被我爹的一个故友晓得,在段岩岸造反当天告知我爹爹,让我爹爹早早做好准备。到了晚上,我爹爹不知为何在房间里没了……”
随唐心哽咽两声:“旁边丢弃的便是段岩岸随身佩剑。”
这算是人证物证俱在了?
桃夭不免多想:“段前辈既然逃走,他又怎么被抓的?”
“我爹的那个故友抓的。在桃源。”
“故友?谁?”
“殷笑韧。是从前为我爹做事的,后来离开随家,不知去向何处。”
桃夭是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这个殷笑韧的。只是她有点不明白,殷笑韧离开随家多年,为何会选择回来,会知道段岩岸造反一事。
“他是怎么知道的段岩岸对你父亲有异心?”
“其实段岩岸这些年明里暗里不少针对我爹,只是我爹顾念旧情,未将他放在心上。没想到……没想到……”她有些说不下去了,桃夭便搂住,柔声宽慰。
“先别急,听你这样说,这事其实也是殷笑韧一面之词,毕竟当晚没人看到是段岩岸亲手杀了盟主大人。唐心,你先冷静下来,待大哥找到段落初或者段落云,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随唐心突然推开了桃夭:“你若是在为段家说话,夭夭,你大可少费点口舌了。”
“唐心,我不是这个意思。”桃夭哭笑不得,她完全没想到随唐心会这般想她。
“这么多人看见了,会有假吗。段岩岸的剑还在我爹跟前,上面沾满了我爹的鲜血,会是假的?别忘了,习武之人素来剑不离身,段岩岸武功不差,不能说佩剑被人偷去了吧。”
随唐心语气破冷:“我知道伯父与段岩岸关系不错,桃锦大哥更是与段落云关系匪浅,可,这次你们都谁救不了他们,我定要亲自取下段落初和段落云脑袋,为我爹陪葬。”
她说完已经是满脸戾气,胸膛起伏的厉害。
桃夭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一句话。
她知道现在无论在随唐心面前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她认定了此事是段岩岸所为,信了殷笑韧的话。
对了,殷笑韧是谁?
一出来便搞出这么多事情,她可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人。
郊外荒野村落,段落初避开山中可能出现人的地方,偷偷爬上了一棵桃树,用衣服兜着,摘了些许鲜嫩的桃。
正是深夜,站外树上看周围依旧是明晃晃一片灯光。随墨予已经动用随家在江湖势力,全面追捕他们二人。
现在除了荒野,莫说城镇,他们两个是连村子都进不去的。
到处贴满了他和段落云的画像,哪里还有一点容身之地。
段落初从树上跳下来时险些跌落地上,他气喘吁吁的抱紧了桃子,多日未进水食,身子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他强撑着跑回了一处破旧的小木屋里,草垛上躺着的正是段落云。
段落云已经睡着了,他的身子全部缩成一团,身上裹着白天用草织成的毯子,挡住些许严寒。
段落初轻手轻脚进了小木屋,接着一点灯火,帮段落云掖好被褥,便用衣袖擦干净两个桃,直接吃了。
没过多久,段落初隐约听到一些动静,立马警惕起来。拿着剑走到小木屋门前,四处察看。
他方打开一点木门,一道强力的剑气直接向他扑来,段落初避开了,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剑气划伤了脸颊。
他身子一个旋转落在地上,什么也顾不得问,爬在木草跟前,使劲摇晃段落云的身体。
“落云,落云,醒醒,快点醒来。”
段落云被活生生咬醒:“大哥。”
段落初清清楚楚听到门外有不少人靠近的脚步声,他强迫让自己冷静,笑着对段落云说:“落云,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出来,知道吗?”
段落云迷糊着眼睛,几天不眠不休,他的神经异常敏感:“大哥,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大哥就是说说,看看我们落云长大了。”段落初低头亲了下段落云的额头:“落云,你想相信,爹爹绝对不可能谋反。日后有了时机,定要为爹爹报仇。”
他吸了口凉气,手持剑,一步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大哥,大哥。”段落云顾不得受伤的左腿,从地上爬着追段落初:“大哥,你别丢下小云一个人啊,大哥。”
无论段落云如何凄惨呼喊,段落初犹豫都不曾。他推开了木门,又轻轻关上,透过缝隙对着段落云轻轻笑了笑。
这一笑注定便是永别!
小木屋早已被包围了,十多个穿着黑衣的杀手站在段落初跟前,个个手持长剑,杀意腾腾。
段落初丝毫不惧,冷笑道:“那人总算是动手了,藏了这么多年,畜生,终究是畜生。”
领头的黑衣人嘁笑了一声,也不废话,手一挥挥,那些黑衣人便如潮蜂一般向段落初围去。
段落初虽也是常年研究药材毒物,好在为了保护段落云,他也是学过一点武的。
平日里自保还算行,如今遇到这种比他不知高了多少倍的杀手,段落初被打的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没有几下便落了下风。
“啊!”也不知是谁的长剑插进了段落初的胳膊,他惨叫一声,长剑又被拔出,血溅过灰白的月亮,洒下一道血红。
弄伤了段落初胳膊的那人似乎还是觉得不够,在拔出的时候故意留着剑尖在血肉里打转,最后直接转了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