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弥漫着的是檀香,淼淼凌凌,散落无尽。桃夭生的可人,尤其是侧脸温柔妖媚。君幕看着不免心中一动,推开门悄无声息的在背后抱住她。
低头嗅着桃夭脖子间熟悉不过的味道,君幕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被填满了。
“在写什么?”
这些天已经习惯了这人轻薄举动,总归也不会做太过的事情,桃夭便也懒得动了,只摘掉一枚花瓣,捏在指尖:“看你松来的花。”
君幕一甜,以为桃夭这些天已经对他有所改观了,还未来得及欣喜片刻,便被桃夭接下来的话说的浑身僵硬:“君幕,你说是花儿活的时间长,还是人啊。”
她兀自扔掉了花瓣,痴痴笑着:“我觉得是花儿,只是给它足够的水和土壤,它便能存活好久,可是人却不一样了,很容易终结他的,只需要一点一点就行。”
“什么意思?”
花儿掉落地上,很快便被地上存留的泥土弄脏了。
“我活不长的。”桃夭淡淡看他:“蛊虫未解,心头血被取走,我每月都要遭受蛊虫生不如死的折磨。我活的,很累。”
君幕最是怕听到桃夭说这些话,他这段时间已经在找解药了,毒怪,梅姑,甚至是那个人,他都问过了。没一个有办法的,一个都没有。
“不会的,一定有办法的,夭夭,你相信我。”
“从前我是那般相信你,是你负了我,现在我也累了,已经不想继续了。”桃夭笑着说:“上次去巫孟,我被毒怪绑走,他告诉我,君朝被他下了毒,白蛊。三个月内若是没有解药,君朝必死无疑。自然,毒怪不可能平白无故给君朝下毒,他说这三个月内我必须找到天真书,交给他,才会给君朝解药。”
她瞅着君幕错愕的目光,“所以,你现在应该担心的人不是我,而是君朝。”
本是不打算告诉君幕的,在烟雨城,她会和陌笙一起去调查,即便最后找不到,哪怕被毒怪弄死,她也要问毒怪要回解药,救下君朝。
可是现在被君幕绑在边塞,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哪里都去不了,何来去找天真书啊。
时间一点点过去,如今已是半月将近,离期限越发而至,说是不急,简直不可能。
君幕早前也料到了一点,他知道桃夭并未吃下白蛊,便说明此行去巫孟定是出了事情。可他也万万没想到,桃夭会被毒怪顶上,君朝会被下白蛊性命垂危。
“该死的,毒怪到底想做什么?”
“许是想得到天真书吧。”沉默了会儿,桃夭说:“毒怪和青莲都知道我重生的事情,毒怪也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他的能力,不局限于江湖。能力更是深不可测。”
君幕反应了好大会儿,绕是镇定如他,面对所谓重生这天方夜谭之事,也许时间去相信。
他相信桃夭没有骗他,更不会拿此事说笑。
可,人死了,真的会重生吗?
他不知道。
“我会去找的,常笑客游走于江湖,很快便会有消息。”君幕深吸一口气:“这事你便不用问了,边塞这边事情很快便会结束,介时我会同你一块儿回去。责罚我一人全当,你只不要嫁给君朝便行。”
桃夭沉吟了,并非是在思索,而是不解,三分嘲笑:“我凭什么听你的?”
“算我多管闲事,无理取闹好。”君幕温柔的看她:“便是觉得我厚颜无耻,这事也没得商量。”
随唐心回到烟雨城已经是半个月后了,小真和陌笙一同陪她回来的。
自从桃夭消失后,随唐心与君朝大吵一架,便离开了京城。
她走时浑浑噩噩的,整个人跟没个魂似的,君朝还是不怎么放心,便让小真一起跟着他。
在桃夭失踪两天后他便决定去边塞,却被君酌叫到皇宫,一晚上啊,整整一晚上。君酌与他促谈了很多国家之事,私事以及公事。总而言之,便是这事不希望被闹开,君幕做事有分寸,绝对不会对桃夭做出什么有损声誉的事,相反的,他若是现在离开京城去边塞,势必会将此事闹大,介时都不会好看。
说白了,君酌私心还是希望桃夭和君幕在一起。
君朝岂会看不出,他冷冷一笑,便道:“父皇这话说的不对,大哥若真顾及夭夭声誉,就不应该一声不吭将人带走。况且,大哥这种人,说不定会对夭夭做出什么事情,到时候儿臣的幸福,父皇可曾想过?”
话到至此,君朝半分讽道:“说白了,父皇就是偏袒大哥。别说儿臣说话难听,这些年儿臣对父皇言听计从,父皇希望儿臣做的,完成的,儿臣便是挑灯夜读,付之努力,都会想法设法达到父皇期待。之前儿臣心悦夭夭,父皇这是知道的。当时父皇劝儿臣早日翻然悔悟,莫要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幸福。儿臣信了父皇的话,是因为夭夭当时深爱大哥。可是事实证明,儿臣错了,错的一塌糊涂。大哥对夭夭做的事情,父皇应该知道了,为了不让大哥声誉受损,父皇故意颠倒黑白,利用权利将此事压下,并且散播了一些对夭夭极为不好的言行。”
他看着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十分敬重的父皇,突然之间便有些陌生了。
他可以为了笼络皇家与江湖关系,刻意安排他和随唐心缘分,可以为了自己心爱的儿子,伤害污蔑一个无辜的女子。他是偏心的,这点君朝一直知道。自小到大,他娘亲说的最多便是在后宫与谁争都行,唯独君幕不行。他的母亲在父皇心中地位太重,一般人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若非君幕不愿,莫说太子之位,怕是皇上之位也是他的了。
“父皇不说的,真以为儿臣是傻子吗,什么都不知道?”君朝心有些寒:“夭夭因为君幕差点死掉,如今又被他绑走,万一夭夭再有点事,父皇可还想让儿臣继续活下去。”
君酌被君朝说的脸色涨红,桌上摆放的奏折,他胡乱抓起一把,向君朝扔过去:“放肆,放肆。”
君朝不避也不躲,任由端头尖锐的宣纸砸在自己额间,片刻便红了。
门外守门的王公公听得屋里争吵,心都提起来了。
一旁新来的秀气公公问:“公公,这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