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收拾好了随身东西,下楼去结店钱。
还没迈出门去,就听见伙计跟掌柜的说我们这群人总算走了——天还没冷就烧了他们家这么些炭。好在两位皇子先进马车里坐着了,不至于再听见这闲话,生这闲气。
不过,我对他们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船主还是信不过。等到了码头,好好看看那船那人什么样,实在不行就在码头上就地撒泼打滚,缠着两位皇子不走了。
这个白波泽风光是挺美,可要在它湖面上坐船,我还真是有点紧张。
到了码头上不多时,就有眼尖的船工看见了我们一行,去喊了他们船主来。来人是一位穿褐色绸衫的三十来岁的男子,面皮白净,身材略微有些发福,看着像个读书人的样子。
太子正在向这位周掌柜引荐自己的三弟。我给他行过了礼,就忙着看他家的船和工人。他不止有一艘船,四五条挂着同样款式大灯笼的船都在装货。网
不过,装的这货有点让人目瞪口呆。
没过多久,太子和三皇子也没有心绪同周掌柜说客气话了,目光也投向了来往抬货的工人。他们抬的是一笼一笼的活鸡活鸭,有大有小。这一笼子叽叽咕咕,那一笼子嘎嘎呦呦,吵得人根本没法说话。周掌柜看见,赶紧陪着笑说:“几位公子莫要担心,这些货物不放在咱们乘坐的那条船上!吵不到咱们的!哎,周某失礼,还让几位贵客在风口里站着说话。来,几位先去船上坐着吧。来,旺儿,领着几位公子到我那条船上去,安排在舱房里歇下!”
目前没看出什么可疑之处来,我只看着这一笼一笼的鸡鸭犯嘀咕。
周掌柜乘的那条船,底舱也装着货物。他特意让我们看过,箱子、货包里都是些生药。他说他觉得药材气味好闻,神清气爽,强身健体,所以一直用自己乘坐的这条船来运送药材。网我斜眼看着兰鹤舒,兰鹤舒先是用“你又闹什么”的嫌弃眼神看着我。我又剜了他一眼,他愣了一愣,总算是明白了,换了个“你放心”的眼神来。我翻了个白眼,跟着那个叫旺儿的小厮去放东西。
船上的舱房已经算是收拾得够考究了,但自然比不上客栈的房间宽敞。周掌柜给我们腾了两间,大概是想着两位皇子一人一间,下人就同他的伙计住在一处。我看着只容得下一张窄床的舱房,不知道该说什么。周掌柜这样的人精儿自然也知道我在为什么苦恼——他一船的大小工人都是男的,我在哪儿都不方便。大概是太子之前也没想到这一点,没专门说还带了个丫鬟。所以,周掌柜迟疑着就挠上了头,得赶紧想出来把我放在哪儿。
“呃,周掌柜不用为难……”我已经决定了,伺候两位皇子睡下,就抱着被子去甲板上找个避风的地方凑合一夜。
“是,周掌柜不用费心刻意安排,阿英一直跟我住。”三皇子大言不惭地说,说着还抓起我的手拍了拍。
“哎?!”我吓得像被烫了一样抽回手。
“哦!明白!公子这边有安排,小的就不多问了!来来来,公子这边坐,咱们接着说这鸡鸭的事情。”周掌柜却是一脸的恍然大悟,立刻转移了话题,把他们请到甲板上的茶桌旁边坐下,还专门回头冲我笑了笑。“姑娘也一块过来。”
我皱了皱眉头,看见兰鹤舒两手捂着慕斌的耳朵,一脸促狭。见我瞪他,他赶紧把脸转到一边去了。
茶桌正在船头上,视野广阔。若是船开起来,坐在这儿看着船只乘风破浪,必然十分惬意。只是眼下,耳朵里还能听见满码头上鸡鸭的聒噪。
我知趣地退到后面站着。他们三人在茶桌旁边坐下,周掌柜苦笑着说:“哎,林公子,这鸡鸭又聒噪又肮脏,还得担惊受怕,就怕出鸡瘟,路上死了。小人也不愿意做这生意——可是眼下情势不同。可这是我们望江知府老爷下的命令,让所有的商户都来外地采买鸡鸭。这生意不做不行啊!”
“望江到旪城?路途不近啊!跑这么远来贩运鸡鸭,这生意有利可图么?”太子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的水面。
“哎呀,我的公子啊,既然是老爷下的命令,那还谈什么赚钱啊!赔钱也非得做不可啊!”周掌柜苦笑着说:“老爷下的令,怎么办?敢抗命么?”
三皇子搓着瘦削的双手,问:“那你们老爷说没说这么多鸡鸭,他要了做什么?”
“这小人怎么知道?!小人只是个跑腿做事的!不过,好像来北边采买鸡鸭的不止我们望江一地。这是小人第二趟来,价格已经比上一回贵了好几倍!就那道出名的脆皮鸭子,小酒楼已经吃不到了,大酒楼里,价格也涨得吓人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早知道有这事情,昨天晚上就拦着太子,不吃那脆皮鸭子,不当这个瞎花钱的冤大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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