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来,雨还没停。除了不断打下来的雨点,屋檐的瓦楞、台基的出水都没闲着,整个宫里都是汩汩的水声。
皇上一下朝,就召见了我。
我也没多想,听见传我就赶紧去了。没想到往面色阴沉的皇上面前一跪,皇上直接把我撵回了营房。随后就来了几个姑姑,来给打花了脸的姑娘发宫粉,拿我的脸教着这粉怎么打,怎么把这些青啊红啊的都遮上。
没事的人在旁边看热闹看得嘻嘻哈哈,领了粉的人可并不高兴。本来一个个都觉得挂了彩能名正言顺地不出门,歇上几天。现在来人发遮盖伤痕的宫粉,意思就是还得轮着干活了。
我正举着镜子端详自己那张一点印记没留下的大白脸,怎么端详都不顺眼。在驿馆守卫的那一群眉开眼笑地回来了,又围着我笑话了半天。
“行了,行了!这是上面让抹的,试试看。好看你们也抹,不好看就算了。”我胡乱搪塞了她们几句,扔下镜子反问她们:“倒是你们怎么高兴成这样?嘴咧着就回来了?”
不问还好,一问她们又前仰后合地笑上了。领头的校尉眼睛贼亮贼亮的凑过来说:“可见着稀罕景儿了!就让我们看着的那一群,那一个个都长得这模样,五大三粗的。结果,哈哈哈哈哈哈,这群人竟然害怕打雷!哎呀呀我的亲奶奶啊,昨天下午吓的那样……”
看见她笑得都说不完话了,我无奈地看着别的人,说:“有这么好笑么?”
“有!有!”旁边一个姑娘一下子钻在了我桌子底下,撅着屁股跪在地上,两手捂着耳朵,做着浑身筛糠的样子,嘴里念叨着:“不好了!不好了!别打我!”
刚才那个笑得起不来的校尉这才直起腰来,指着桌子底下那个说:“对对对,就这样!那十公主开始还端着呢,后来一个炸雷下来,‘嗖’一下子就钻床上去了!连带着侍女一块挤在帐子里面,就差再把她那帷帽找出来扣上了!”
“哎呀,那六王子!”桌子底下那个爬出来拍拍腿,学着六王子走路的姿势在屋子里晃着,嘴里说着:“干嘛?!你们这是干嘛?!有什么好怕的,出来,都出来凉快凉快呀!”
旁边一个人看她快走到门口了,赶紧嚷了一声“轰!”
这个“六王子”赶紧把已经伸到门槛上的一只脚缩回来,转身朝里,游移不定地看看门里又看看门里,最后还是故作镇定地往门里挪了挪,自己嘟囔着:“不过,今天也不热。关上,把门关上!”
我看着她们这一套一套学得一本正经,不像是胡编,但心里也有些犯嘀咕: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能叫雷吓成这样,他们虚国不打雷是怎么着?而且,听她们的说法,昨天的雷应该确实打得挺凶,可我怎么就是不记得有这回事呢?看来,确实是神志不清。
“哎呀!光顾了跟你们在这儿说笑了,还忘了得去面见皇上!”我急得一拍大腿,赶紧抓起头盔,披上油衣,赶往御书房。她们还在我屋里为虚国人怕打雷的事情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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