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稍赎前愆,倘再仍前玩忽自问当得何罪,决不能稍为宽贷也。”乾隆实录
这个回答与王昌所言没什么区别,众人听了,也不觉得有何出奇之处。就连一边竖着耳朵听的王昌,此时也放下心来,悄然松了口气。
法正撇了撇嘴,轻蔑的退了回去。
这时徐荣心里暗道不妙,实在忍不住坐见大好良机溜走,出言问道:“那若是在高山深谷,又该如何?”
徐晃感激的看了徐荣一眼,果然没有让对方失望:“深谷之中,绝不能贸然后撤。若是猝然相遇,当摇旗擂鼓,壮士卒胆『色』,再排弓弩于前,且『射』且击。我再观察敌阵,若是有『乱』,当即刻进击。”
众人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没料到事出突然,徐荣与徐晃二人像是说好了似的一问一答。若不是这是皇帝临时出题,断无串通的可能,他们差点就要怀疑这两人私下有过交流了。
张辽此刻突然来了精神,他出声说道:“你可别忘了,敌众我寡。”
“深谷之中,再多的兵也排不出成型的阵仗,譬如壮汉入窄巷,空有膂力,反倒还不如羸者灵动。”徐晃并不因为对方是北军越骑校尉而收敛几分,自信的回道。
本来志趣恹恹的法正听了这话,眼前一亮,再度问道:“你若进击,如何确保得胜?”
徐晃转向法正,说道:“狭路相逢,勇者胜!”
“善。”皇帝拊掌说道:“一鼓作气,长驱直入,古之善用兵者,也不过如此吧。”
这可是除了对张辽的评价以外,今天皇帝所说的最高评价。众人不由侧目而视,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军候竟然还有如此谋略。
在之后的事就很简单了,皇帝并没有对王昌质疑、怪罪什么,更没有对徐晃说什么偏向『性』的话。
直到二人离开,犹未反应过来的王斌这才好奇的问道:“君上似乎很看好这个军候?”
“哪儿有什么军候?”皇帝反问道,接下来的话也让徐荣瞬间安心,知道自己这些心思没有枉费。
“这是我未来的上将军!”
几乎所有的将校一时间都在羡慕徐晃,有这么一句话在,今后想不一飞登天都难。
“徐荣。”皇帝吩咐道:“让他做骑都尉,带两千羽林骑。你可得好生栽培,切不可埋没了他!”
回过神来的徐荣立即喜道:“臣谨喏!”
这段事便告一段落,虽然皇帝并没有明说,甚至丝毫的暗示都没有,在场所有人,不仅是禁军诸将校,就连随驾的侍中、秘书郎等亲侍都能从皇帝突然考校徐晃与王昌这两个小角『色』的行为中,察觉出一丝异样。只要他们联系到王昌与徐晃都是蓝田之战的先锋,再想到这场考校所展示的各自智略,便不难明白这里面发生了什么。
皇帝当着众人的面,已经通过非常委婉的方式对王昌贪功冒绩的行为作出了警告,盖顺若还有些许进取之意,想必痛定思痛,将会大力整顿军中风气。
王昌的军职虽然不会被撤,但已经没有机会再往上进一步了,虽然他可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至于徐晃,虽然他在蓝田的战功不可避免的给了王昌,但他有皇帝刚才的高度评价作为补偿,又是一个简在帝心的人物,以后在军中自然会顺风顺水,用不了多久就会崭『露』头角,所以王昌盗取的这点功劳还不还给他,已经无关紧要了。
回去的时候,皇帝没有骑马,而是改乘銮舆,为的就是让盖顺骖乘,有单独说话的机会。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随驾么?”
盖顺跪伏在狭窄的车厢里,愧疚的说道:“臣未加甄别而误信人言,险些埋没良材,此皆臣不察之过。”
“你以为你的过错就只有这些?”皇帝终于忍不住骂道:“你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话一说完,皇帝随即从袖中抽出一份随身带着的、董承弹劾盖顺的奏疏,将其丢在盖顺面前:“这是今早弹劾你的奏疏,你自己看!”
盖顺将奏疏捡起来,快速的扫视一遍,随即大惊失『色』,再次伏身说道:“请陛下恕罪!”
“说得轻巧,你教我怎么恕你的罪?”皇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痛心疾首的说道:“朝廷不日就要出兵征讨白波,你知道我对你寄予了多少厚望?”
皇帝在盖顺身上付出多少心血,盖顺心如明镜,征讨白波,是他们君臣二人老早以前就议定好了的计划。为了这件事,皇帝特意预先派盖顺外出剿除贼寇,一来是积累经验,二来是增加声望,不至于到时候反对的声音太大。
可现在出了这么几件破事之后,盖顺的能力一定会遭到质疑,短时间内只好将他冷藏,不可能再让他有单独领兵出征、或者是参加大战的机会了。
“王昌的事倒还好说,你只是受其蒙蔽,不算主犯,我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底下的那些人也不会『乱』讲话。只要你及时整肃军纪,把其他几个冒功邀赏的人给办了,你依然可以做你的中郎将。”皇帝气仍不平,警告道:“但倘若还有下次,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唯,臣敢以『性』命担保,此事绝不会再犯!”盖顺信誓旦旦的做出保证,这个事也将他多日以来建立的自信与骄傲土崩瓦解,让他在今后戒骄戒躁,算是一个宝贵的经验教训。
皇帝没再说话,盖顺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大打折扣,毕竟不会有哪个领导会喜欢给他找麻烦的无能下属,如果盖顺真的教而不改,那他就准备回去当一辈子的宫门司马吧。
銮驾到了宫门,皇帝下车之后,再也没看盖顺一眼,径直回了前殿。留下盖顺极为尴尬的站在原地,冲皇帝离去的身影深深一拜,作揖离去。
法正等人见到这副景况,无不明白是什么回事,他们不敢在这件事上多言,只好簇拥着跟在后头。这时公车司马令王端走上前去,在皇帝身边小声说道:“司空刚才亲谒北宫门上封事,臣不敢自作主张,特来呈交陛下。”
听了这话,皇帝停住脚步问道:“他又有什么事?”
所谓封事就是密封的奏章,是孝宣皇帝首创,奏疏用皂囊封缄,一旦呈递,就是录尚书的大臣、或是尚书令都不能擅自启封拆看。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奏疏中的内容泄『露』,相当于是清朝的密折制度,是防止臣子欺下瞒上,加强君权的一个措施。
皇帝拿过王端递来的封事,亲自拆开,草草看了两眼,突然无不嘲弄的笑了:“这手段可比王允高明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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