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水溶不是别人,正是被宝玉称之为恶霸的行之。
比起静阳和忠顺亲王,宝玉对行之的印象其实更加不错。行之说话温文尔雅,毫无凌人之气,与之相处,如沐春风。
以前倒是怀疑过行之接近他是为了讨好师傅怡然,只是后来宝玉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怡然收他为徒的消息是极为秘密之事,为防皇后迁怒荣国府,除了徒耀外,没有任何皇室之人知道这个消息。
排除了行之有所图谋,宝玉对行之的好感直线上升,好多次行之邀约都欣然前往。却没想到行之竟然是北静王水溶?
红楼梦写的神神秘秘,贾宝玉和水溶的关系也是不清不楚。想着水溶练习的也是至刚至阳的功夫,宝玉不由得带着有色眼镜看了他几眼。
丰神俊朗,顾盼神飞,确实长了一副好相貌。只不过人家是办丧事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似笑非笑的惹人烦?
水溶自从接到皇命要过来路祭时,便做好了与宝玉坦诚相见的准备。
谁知宝玉看到他时除了最开始的惊讶后,便是在走神。他水溶没这么不起眼吧,竟然当着他的面想别的吗?
轻咳了一声,水溶故意仔细的端详了宝玉一番。说的露骨点,就差去抬人家的下巴了。
宝玉看水溶一个劲儿的盯着他看,就是不说话,顿时有些不悦。我又不是案板上的猪肉,用得着看这么仔细吗?又不是没见过。趁着贾政等人不注意,狠狠瞪了水溶一眼。
水溶立刻乐了,也不再逗他,而是称赞道:“名不虚传,果然如‘宝’似‘玉’。”最后四个字说得充满了挑逗,宝玉差点忍不住,狂扁他一顿。
瞧着宝玉脸色不太好,水溶便笑问道:“衔的宝贝在哪里?”
宝玉将胸前的玉摘下,递了过去。
水溶接过赏玩了一番,又念了上面的字,问贾政道:“灵验吗?”
贾政回答道:“虽如此说,只是没试过。”
水溶笑眯眯的亲手帮宝玉戴上,趁着宝玉不备,又拉住了他的手。
宝玉挣脱了几下,没能挣脱掉,正想说他大胆。这人来人往的,怎么就敢如此轻1薄呢?
谁知水溶皮厚,故作不知的开始询问宝玉几岁了,现在读什么书。
他表现的落落大方,旁边的一干人等竟然没有一个觉得他拉手的行为有何不妥。
碍于贾政在身边,宝玉只能顺从的一一答应。
水溶知道不能太过,不然小东西以后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缓缓放下宝玉的小手,对贾政说道:“令郎真是龙驹凤雏。不是小王在世翁面前唐突,将来‘雏凤清于老凤声’,前途不可限量。”
贾政虽然一向对宝玉横鼻子竖眼,但是听到水溶夸奖宝玉,心里面还是挺得意的。当下笑着,谦虚了一番。
水溶又道:“只是令郎如此资质,想必老太夫人极为宠爱。本王担心他会因此而荒失了学业。若是世翁不弃,不妨让令郎常到寒邸,谈诗论文,互勉互进。”
贾政想到母亲对宝玉的溺爱,连他稍说两句都不行。听了北静王的话,立刻感觉找到了知音。
不等宝玉说话,便连连点头,替他答应了下来。
宝玉偷偷瞪了水溶一眼,这家伙,真是太不像话了。明明是挺好的话语,偏偏说的像是约他去偷1情似的。也就是贾政这个榆木疙瘩听不出来。
水溶又从腕上取下一串念珠,递与宝玉,说道:“匆促之间没有准备礼物,这是皇上御赐的脊苓香念珠一串,送给你作个纪念。”
宝玉瞧着这串红色的念珠,质地非金非玉,极为罕见。又听闻是徒耀所赐,微微一笑,倒是觉得有些意思了。
自己这位便宜师公,小气的连一根线都没有给过他。第一次得到圣物,却是北静王赠予。明儿个去师傅那里说说,那么小气的师公,还是趁早换了吧。
辞别了水溶,宝玉跟着众人出了城,来到了铁槛寺。
重做佛事,安放灵柩,款待亲友,直到未时方招待完。宝玉才跟着邢夫人、王夫人回了城。
在府中休息了一晚,宝玉第二天便到雁雪斋等着。他寻思良久,师傅怡然两次把见面地点定在归雁楼,这里肯定有师傅的耳目。
果然,宝玉没等了多久,怡然便过来了。
“怎么着,几日不见,想师傅了?”怡然嘴里这么说着,却拉着宝玉细看了半晌。宝玉想不想他他不清楚,他想宝玉了却是真的。
宝玉帮怡然倒了一杯热茶,笑着递到怡然手中,这才说道:“师傅,你瞧瞧,这是什么。”说着,将水溶送给他的念珠亮了出来。
怡然看了一眼,奇道:“这不是徒耀送给水溶的见面礼吗?怎么到你手里了?”
宝玉撇撇嘴:“师傅,你说皇上算不算是我的师公呢?”
怡然轻抿了一口茶,说道:“怎么?有事儿想求他?”
宝玉吐吐舌头:“才不是呢。他老人家若是我的师公,我就在心里面记着,他还没给过我见面礼呢。”
“看你这点出息。他的见面礼有什么稀罕的,你喜欢什么,师傅给你弄来。”顿了顿,怡然又道:“我记得当时徒耀送水溶这条念珠手链时,他挺喜欢的,怎么这么容易就送你了?”
宝玉看怡然盯着他瞧,忙摇摇头说道:“师傅,那些个天潢贵胄的心思,我哪里猜的到?不过是昨天出殡的时候偶然遇到了,他就送了我这么个东西。”
怡然觉得不太像。不过也想不出其他原因,只得作罢。
“今儿个来这里等师傅就是为了说说你的念珠?”
宝玉笑道:“师傅,我弄来了一颗仙丹,请师傅鉴定一下。”说着,将宝钗那里得来的冷香丸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