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九歌,那个贱蹄子!
当初一个不小心,竟然让她得逞,差点害了她性命,这个仇她会慢慢跟她算!
大夫人眼眸中划过一缕寒光,微微闭了闭眼睛,遮住眼中的恨意,她松开支着脑袋的手,起身看着沐婉歌,脸上有些明显的担忧,“女儿啊,母亲是担心你啊,你告诉母亲,为何啊?你为何要去嫁给那样一个人啊?你不是不知道,那个萧政只不过是一个庶子不说,连将来能不能顺利接任萧王之位都难说,再者…”
她压低声音,神色有些凝重,“再者,圣上怕是对萧家忌讳颇深,他们家以后不一定会成什么样呢!你何必去趟这浑水呢?母亲可见不得你受委屈啊!”
沐婉歌放下手中茶碗,叹息一声,扭头,对上大夫人担忧的眼神,神色看不出任何情绪,一张芙蓉面依旧微笑着,“母亲,您这话只能在女儿面前说说哈,万不可出去说,女儿这桩婚事是圣上亲自定下的,这是皇命,那里是女儿自己能选的。”
大夫人却是瞪了沐婉歌一眼,“从小你就这样,完事不露一丝口风,你以为为娘不知道吗?这婚事是太后亲自去向圣上求的,要说你之前不知道,为娘是万万不信的。你也别来诓我,我虽然不懂你到底求的什么,可这些年来你一步步走近太后身边,万事顺着依着太后,肯定有你的目的。母亲不管你是为了你自己也好,还是为了这个家也好,母亲只希望你再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能为你自己个想想,母亲只有你与你弟弟两个,见不得任何一个出事,你要是出了事,可是要为娘的命啊!”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绕是沐婉歌凡事算计的性子,也不禁动容,“母亲…哎…您的担忧女儿知道,您放心,女儿知道在做什么,女儿有自己想要的,也会照顾好您与弟弟。”
连沐婉歌这么说,大夫人知道这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话了,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转了话题,“行,你心中有数就行。对了,那个沐九歌回府后一直在院子里躺着,也不醒,你为何让人给我传话不让为娘动她?她现在正在昏迷,正是整死她的大好时候,要是等她清醒了,可不对付。”
大夫人一口一个整死,脸色也变得狰狞,一点也没有平日里温婉大气的风姿,沐婉歌见了不由得蹙了蹙眉头,可到底没说什么,自家母亲什么性子,她最清楚,能在外人面前不露声色保持仪容不动沐九歌已经不错了,再让她背地里还收敛点,她肯定做不到。
她轻声道:“母亲,圣上虽说剥夺了她成为下一任大巫的权利,可也并没有说要如何处置她,大巫他老人家还亲自出手为她治病,可见心里还对她抱有一些关注,越是在这个时候,在所有人都知道她以前对您做过什么的时候,您越是不能动她!否则,她一旦出事,所有人都会将这件事扣在母亲您身上的。”
听了这话,大夫人抿唇沉思片刻,觉得沐婉歌的话确实极有道理,可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不甘心!
明明那个死丫头现在就被她捏在手心里了,可她偏偏不能动她,真是不甘心!
大夫人恨的脸色都扭曲起来。
沐婉歌不由出声劝,“母亲,您放宽心,她如今这般,不需要我们出手,有人会收拾她的,我不让您出手,也是要将她留给别人。”
大夫人眼神一亮,急忙问:“谁?死丫头还得罪了谁?”
见沐婉歌神色晦暗,大夫人捂嘴,低低道:“太后?”
沐婉歌轻轻点头。
“为何?”大夫人惊的失声问道。
沐婉歌轻轻一笑,摇头不语。
她一步步接近太后,用尽了一切手段,才能成为太后的一只臂膀,知道了许多秘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人。
想到那个人,在她做了这些事后,终于主动来找她了。她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微笑,总有一天,她会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她是唯一一个为了他可以倾尽一切做任何事的人,唯一一个有能力站在他身边,陪他俯瞰这天下的人!
至于太后,那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呢。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大夫人见女儿这般隐晦的样子,知道里面怕是有什么她不该知道的隐秘,也就压下心中惊疑,不再问。
沐婉歌突然开了口,问:“母亲,那个何柳怎么样?我见她照顾九妹妹照顾的还不错,是个可人的丫头。”
说到这事,大夫人如同吞了一只苍蝇般,“别提那个死丫头了,我是想给她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才将她安排到沐九歌身边伺候,哪知道她这么不识好歹,竟然还真去做一个本分丫头去了。等事情过去了,看我怎么收拾那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
沐婉歌撇了大夫人一眼,“母亲,不过是个丫头罢了,那里值得您生气。我但是觉得这丫头挺有些小聪明的,听说她一日只让沐九歌吃两餐,喂一次水,还得跟九妹妹身边那个小狗斗智斗勇,据说那只狗原本是萧政身边的,不简单。虽然不知道这些事情是真是假,不过,她能做到这些,还不是要做给您看的,估计她也是被九妹妹之前的手段吓住了,不敢太过分。”
大夫人冷哼一声,默认了,反正也没指望一个胆小如鼠的丫头杀了沐九歌。
沐婉歌目光悠远,“这次女儿来找您,也是想给您打声招呼,今夜怕是要用到这个丫头了。”
大夫人一愣,“她能做什么?”
沐婉歌淡定而从容的笑,一只玉手端起放在桌子上的茶碗,看着茶碗上的纹路,目光悠长,“太后娘娘想见一见我们这位,怎么杀都杀不死,本事极大的九妹妹,不过一直守在她身边的那只狗有些麻烦,太后娘娘不想惊动任何人,或者狗。”
大夫人瞬间明白了,这是见何柳与那只狗处了一些日子,好下手。
人她不敢动,一只狗她要是再不敢的话,留着她有何用?大夫人嘴角含了一丝冷笑,应承下来,“嗯,你放心,等会我就让夏嬷嬷走一趟,谅她也不敢不应承。如果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话,我留她有何用?”
沐婉歌淡淡笑,“多谢母亲。”
大夫人点头。
沐府,沐九歌住处。
何柳看着夏嬷嬷走远的背影,眉头死死皱在一起,脸色难看,夏嬷嬷刚才给她带了话,让她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支开或者直接弄九娘子身边的狗,夏嬷嬷话里话外说的很清楚,如果这件事她还做不好的话,她就不用在沐府待着了。
她一个自小被卖给大夫人家的丫头,不能在府里待着,还能去那里?无非不是被送到庄子上,就是被卖了,肯定卖不到好人家的,或者一个死在等着她!
何柳浑身颤抖,越想,脸色越白。
前段时间,她确实是在阴奉阳违,明着不给九娘子饭吃,不给水喝,让大夫人的眼线以为她虐待九娘子,实际上,她背地里都会偷偷伺候照顾九娘子,原本昏睡的人就该少食多餐。
看来,大夫人是知晓真相了,或者对她的行为不满意。
今夜让她将狗支开,是要对沐九娘子下手吗?
她蓦然打了一个寒战!
魂不守舍的回了屋,正好与刚出屋门的琴儿撞了个满怀!
琴儿哎呀一声,笑着问:“哎呦,姐姐你这是咋地了?脸色可不好看啊,难不成出了什么事吗?”
琴儿性子好,活泼开朗,又处处以她为先,何柳想着跟她说道说道,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她蓦然发现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了门,蹲在地上,一双黑溜溜眼睛正直勾勾盯着她,一边添着尖锐爪子,一边瞅她。
何柳心里一颤。
忽然想起来,琴儿刚才怎么从九娘子屋里出来了?狗子怎么可能允许?!
奇了怪了!
之前也不知为何,狗子就是不允许琴儿靠近九娘子房门一步,只要见到她进屋,一定会毫不客气的伸爪子挠人,还专门对着脸!
狗子那速度她见过,看的她眼花缭乱的,也看不见它如何动手,就叫它在琴儿脸上划了两道,要不是琴儿躲得快,真要被毁容!
再之后,琴儿就不敢出现在屋里了。
今日,这是怎么了?
一人一狗,怎么没开打?
看到何柳眼神怪异,琴儿脆生生一笑,捂着嘴巴道:“呵呵,还不是见姐姐你出去了,半天没回来,我怕饿到九娘子,就送了一些吃食过来。”
小丫头贼兮兮瞟了狗一眼,凑到何柳耳边咬耳朵,“我也不知道九娘子这只狗为何这般不喜欢我,这不,为了九娘子不被饿到,我专门准备了狗爱吃的绿豆糕,送过来,想讨好它呢,不想姐姐过来了。”
何柳先是一愣,又哭笑不得,仔细瞅,果然见狗子正在舔的爪子上还留着碎末,这只狗很奇怪,不爱骨头,专爱吃一些精致糕点,还是很馋的那种!
等等。
何柳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发直,狗爱吃糕点?
狗子这边吃完了绿豆糕,又细细舔干净了爪子,抬头傲慢地瞅何柳一眼,见这个笨女人正直勾勾的看着它,当下一仰肥脑袋,迈着优雅的小步子进了屋。
何柳的视线追着狗子动,牙齿咬着下嘴唇,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琴儿在一边看着,笑的天真烂漫,可仔细看,嘴角却有些冰冷。
当夜,何柳给沐九歌准备吃的时候,照常给狗子也准备了一份,是狗子最爱吃的绿豆糕与玫瑰糕。
狗子吃的别提多欢快了,连带着看着何柳的眼神都柔和了一些,不再只是不屑。
吃饱喝足后,狗子饱饱的睡了过去。
何柳看着缩成小小一团窝在沐九歌身边狗子,神色复杂,心里默默念着,别怪她啊,她也是逼不得已,她一个小丫头,命都被大夫人捏在手心里,之前能做的一切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多的,她也无能无力!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闭眼,一狠心将巴掌大的狗子揣在怀里,急匆匆抱走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所做的一切都在琴儿的眼皮子底下,而且在她给狗子下的迷药里还悄悄放了另外一些东西。
今夜,会有一场好戏。
室内静悄悄的,今日一整天何柳那怕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中,但依旧很尽职的喂了沐九歌一点稀粥,值得一提的是,沐九歌虽然一直处在昏迷之中,可是每次喂饭她都很配合的能吃进去,虽然无法张嘴,可一些流食还是全部能吃下去,维持着生机。
用过饭,何柳颤抖着双手为沐九歌擦拭了手脚,洗了脸,还很细心的为她抹了香膏脂粉,似乎是在为她送行。
那怕是走,最起码也要体面一些离开。
她心里也在默默念叨,你既然那么厉害,就赶紧醒过来吧,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你只能自己救自己,其他的我帮不了你。
那怕再拖延时间,最后在何柳为沐九歌换上新衣袍时,还是发现能做的都做完了,默默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她叹息一声,关好窗户,走了出去。
深夜悄悄来临。
今夜的沐府内似乎格外的安静,一个有着四只飞凤角的软轿子缓缓进了沐家,轿子由四名黑衣人抬着,脚步轻缓走在路上,没有一丝声响。
沐婉歌俏生生站在月光下,似乎已经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她身边跟着一个丫头,低头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个灯笼,低眉顺眼。
软轿停在沐婉歌面前,黑衣人抬着轿子并没有放下。
沐婉歌对着轿子屈膝跪下行礼,“见过太后娘娘。”
“嗯,起来吧。”轿子内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太后刚才似乎正在睡觉,似醒非醒间开了口:“婉儿啊,快起来吧,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在哀家面前无需在乎这些虚礼。”
“是,谢太后。”沐婉歌柔声应下,起了身。
太后睁开眼睛,似乎清醒了一些,“都安排好了吗?”
“嗯,您放心。”沐婉歌低头道。
“呵呵…你办事哀家一向放心的很,好了,走吧,随哀家去见见你那位惊才绝艳的妹妹吧,哀家倒是很想看看,到底是怎么样一位人儿,能让男人们这么魂不守舍,失了分寸。”这样的话要是从一个怨妇口中说出来不惊讶,可要是从以为太后口中说出来,就很有失分寸了。
那怕四周全是她的亲信,也足够说明她内心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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