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时,那一秒,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一个人。
满是金色碎片铸就的暖色阳光下,那人一身白衣似雪,长发随风飘动,嘴角带着点不经意的笑,莹白如玉的面容上散漫中偏生出圣洁,长袖飞卷画出独特的优雅与沉稳。
有一种姿容,叫风华绝代。
有一种气质,叫举世无双。
所有的目光,渐渐漫上痴迷,崇敬而又娇羞地看着他,却没有一人发出丁点声音,怕惊到这绝美容颜。
何柳傻傻低呐:“不愧是南朝第一美公子,真美啊,比我看到的画上还要美。”
是美啊,拥有这种姿容的人怎么会忘怀呢?
只要见过他的人,怎么都不会忘吧?
那怕是死。
时光如梭,有些画面跨越时空迎面扑来。
沐九歌微微眯了眯眼睛。
炙热阳光下,漫天风沙飞舞,石柱高台上,站着一个红衣女子,墨发随风飞扬,笑容比阳光还要明媚,双眼含笑看着自远方一步步走进的如雪男子。
随后,鼓声敲响,声声震天。
伴着鼓声,那女子深深凝望那男子一眼,一跃而起,弓腰,摆臀,勾脚,动作热辣而张扬,一动一静间满是如火情谊。
这是沙漠上最火辣的求爱舞,沙漠女子一生只跳一次,为自己最美的情郎而跳,只求他能看一眼,然后携手相爱。
一辈子。
男人眉眼盈满柔情蜜意,仿佛要将女子整个融化在眼中,装进心里,然后伸手,紧紧抱住女子。
一眼万年。
誓成。
爱,一生只给唯一的情郎。
静默中,沐九歌抬脚,慢慢走向男人,就像那天那个满身华贵的男人一步步走向她一样,一步一步。
“娘子?你干嘛去?”胖丫反应过来,亦步亦趋赶紧跟上,这声呼唤惊醒了所有人。
目光全部凝聚在走向辰公子的女子身上。
“呀,她是谁啊,她想干嘛?”有小娘子惊呼,语气中全是嫌弃,怎么会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迎向辰公子呢,不该所有人都默默喜欢默默崇拜,然后一起珍藏吗?
辰公子是属于盛京所有小娘子们的,谁也别想独自霸占。
有人认出沐家马车上的标识,又联想到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傻子丑女克夫记,恍然大悟,惊呼出声:“啊,我知道她,她是沐九娘子沐九歌,就是那个痴了十三年刚刚清醒,清醒后却变得更傻的沐九歌,听说还克死了自己夫君呢。哦,对了对了,她被太后娘娘下旨在寺庙修行呢,她……”
说的正高兴,旁边有人急急拉住她袖子,示意她别太兴奋,这才反应过来,因她的声音太过欢快颇有一股子幸灾乐祸的成分在里面,引得所有人正瞅着她看笑话。
是在看沐九歌,也是看她。
对了,她怎么忘了,家里人一直跟她说,小娘子要温柔娴静端庄有礼,呀,都怪自己太兴奋,一时给忘了。
赶紧低头,默默懊恼反思。
嗡嗡嗡……
所有人细声细语讨论。
“沐家九娘子确实是今天过来寺庙,看那边马车也正好是沐家的,看来这位小娘子确实是那位了。”
“可不是,我也听说啦,沐家九娘子自小痴傻,克夫克母现在还克夫。”
“嘻嘻,我听说是整个夫家都克,要不然李家怎么不敢让她进府做寡妇?怕被克死呗。”
“啊,也真可怜啊。”
“可怜啥啊,你没看人家根本每当回事吗?都落魄成这样了,还敢惦记辰公子,哼,简直不知廉耻,她可是有夫之妇啊,那怕她那个夫已经死了。”
“嗯,确实有够不要脸的,不但傻还花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辰公子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子,她那个身份连给辰公子暖床都不配。”
……
当别人做了自己怎么都不敢做的事时,陷入嫉妒中女人最容易发狂,还愚昧的可怕。
沐九歌不管这个,她一步步走向记忆中的男人。
时光倒流。
那天,是整个荒漠最喜庆的日子,连着整日里全是黄色的沙土仿佛也染上了一抹艳丽,只为庆祝沙漠最美的女儿与最美的情郎结永世之好。
然而,那天却不是黄道吉日。
神出鬼没的鬼影突然出现在沙漠中,手持尖刀刺向一个个满脸欢喜的人们,整片黄沙全部染成了红色。
浑身无力的她绝望地看着一面倒的屠杀,惊呼声求救声哀求声在耳边环绕,将她整个世界染成猩红的眼色,满是杀戮与血腥。
她知道,她的世界自此黑暗,将再无光亮。
随后,便是无边的大火。
将她整个吞没。
终于,她知道自己是谁了。
真好。
再次见到你,真好,我最美最爱的情郎,你还好吗?
你是否还记得,在漫天红霞下,你曾经许下的诺言,此生,愿与我同生共死。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呢,你是否该去陪伴正埋葬在黄土砂石下的人儿?
在男人身前站定,透过男人微笑的面孔,她仿佛看到了那颗冰冷如刀的心。
她,第一次,笑了。
柔柔的,娇嫩的,含着一丝羞怯。
仿佛看到自己的情郎。
然后,不远处云淡风轻的男人,瞳孔徒然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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