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顾泽明把官服一脱,穿了身便服,就把王介之、王夫之以及那个李定国带到了这个勾栏胡同。
似楼,灯火妖艳,这个也算是款待了。
王介之是老江湖了,没有拒绝这个,王夫之也没有拒绝,他极为赞同李贽的“极而言之,天地一夫妇也。”,天地阴阳交合才有生命,阴阳是大道,在他的眼里男女之间有本体论的伟大意义,他也没有拒绝这个,倒是李定国叫几个这里的姑娘一围,瞬间面红耳赤。
潘才才房间外面叮嘱了一番回来,也是携妓饮酒作乐,他也是老手了,顾泽明从前玩乐,从来不曾少了他。
顾泽明身边这位穿着石榴花裙,头戴碧玉簪子的倌人,她一张亮晶晶的脸上,一双水汪汪的眼全部都看向顾泽明,他并不知道顾泽明是谁,但俗话说‘小姐爱俏,老鸨爱钞’,她第一眼就爱上了顾泽明。
眼看她且要来奉酒喝,顾泽明笑道:“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答了,我吃你一杯酒。”
“官人好生奇怪,怎么吃酒,还要问问题?”这女子执意拿着酒杯送到顾泽明的嘴边。
“诶,不可,不可,这酒叫没有来路。”顾泽明将头摆在一边,却是不肯喝酒嘞。
“官人...”女子知道她不能惹客人不高兴。
“那么官人问吧。”
“你叫什么名儿?”
女子睁大了眼睛,她也没想到顾泽明的问题这么简单:“奴家叫翠兰。”,却见顾泽明用手蘸了酒,在她手心写着,未几她就痒得哈哈笑起来。
“是这个崔兰吗?”
翠兰的嘴还咯咯笑着,“是翠绿的翠,兰花的兰。”
“啊,那我不是成了猪八戒了?”
见他大吃一惊的样子,翠兰笑得花枝乱颤。
顾泽明将酒一饮而尽,听那翠兰道:“官人不是猪八戒,倒是一位将军。”
“怎么,你看出来了?”顾泽明略微一笑,那翠兰说:“这个也不难猜,官人的手有力,又没有指甲,可不就是将军吗。”
顾泽明又喝了一杯,“哎,说起来又伤心,一个月没多少银子,又叫你赚去了。”
翠兰道:“管饱将军,物有所值。”婷婷袅娜,眼神似浪。
“早晚吃了你,小娼妇。”顾泽明嬉笑,“看你这天待在这里,不如更我一起做了鸳鸯?”
“这可就美了你了,怕你养不起。”翠兰“还是恩爱一晚来的便宜。”她还要赚钱嘞。
“那就是你没有福分了。”顾泽明转身看着那满脸臊红的李定国,“去给他一杯酒喝,我们去睡觉。”
翠兰还没见过这样的,但也只好这样,这李定国一员猛将,现在不堪其扰:“姑娘们,不要动手动脚的了,只是喝酒。”
李定国这一声喊,把这些姑娘吓坏了,顾泽明挥手道:“出去,出去,都出去。”
这些妓女们才都离开了,顾泽明看着李定国道:“宁宇啊,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到这里来吗?”
李定国愣住了,他还没怎么跟顾泽明说过话,这顾泽明就知道了他的字,这不能不让他惊奇。
“定国实在不知。”
“你现在跟着张献忠,我劝你好好劝你的义父,安稳些,男人往往喜欢劝妓女从良,又喜欢拉良家落水,朝廷即将大改,劝你的父亲安稳些,天下百姓实在是吃久了苦头。”
李定国道:“可是我们杀的都是坏人。”
“那有人是天生就喜欢欺负别人的?都是环境逼迫的,真正的坏人是很少的,有贪官自然要杀,有欺负老百姓的自然有除去,‘天下未乱蜀先乱’,我要在朝里变法,打算免掉农民的赋税,要是打仗了,这个可就做不到了,休养生息,对你的义父也比较好,怎么样?”
“大将军说的可是真的?”李定国惊喜了。
“那是自然。”顾泽明这一番话。王介之和王夫之也坐不住了:“大将军,这...”
顾泽明道:“我打算至少三年不收农税,当然先从今年开始看看效果。”
顾泽明这是深思熟虑的,现在清军元气大伤,至少几年不会大规模的战争,李自成也大概搞定了,只要张献忠可以搞定,是可以和平建设的,崇祯十六年的税收才几百万两,农业税完全可以暂时不收,你不是闯王来了不纳粮吗?
我就真不纳粮。
顾泽明要争取一段发育的时间,江南他是不指望了,那边的农业税收不上来,不如借这个机会把商税收进来。
顾泽明改革大致的方向也就是借大战的大胜之威,以及免除农税的大仁,迫使官员走收商业税的道路,具体的细节,他还在构思。
“要大将军早些主政,天下何至于这样?”李定国跪下,这是他佩服一个人时候的表现。
“请起,请起,我又怎么敢当?”顾泽明扶着李定国道,他不敢动士绅,也不敢动宗室,李自成霍霍了这些地方,他才有这个改革的机会。
大有大的难处啊,大船不好掉头。
说罢,顾泽明道:“事情不能尽说,诸位,此夜当为乐。”
被顾泽明骂出去的妓女现在被老鸨骂的要死,顾泽明对潘才道:“让老鸨不要吵了,叫四个雏儿来。”
他要困觉,也得注意这个风险的问题,快活一晚,要是得了花柳,那才是得不偿失。
“哎呦,这四个雏儿,这价钱可少不了。”老鸨对着潘才道。潘才说:“又少不了你银子,只管叫来。”说着就掏出了五十两的金子,这个也就相当于五百两的银子。
“先付这么多了,再来个姑娘,就不用雏儿了,”转头潘才看着那个翠兰,说道:“就你吧。”
潘才搂着翠兰,老鸨纳罕道:“这是哪儿家的公子?”
一旁的龟公道:“这好像是大将军府上的人。”
“哎呀,如此,那不是得了一桩富贵!”老鸨兴奋的走来走去,但到底还是生意忙,又来了几个贵客。
夜已经深了,酒也喝了,顾泽明先行破花,全然不知他人苦乐,到了第二日一早,顾泽明才发现自己床上的这女子很是淡雅清丽,昨夜办事得忙了,当有惜花之举。
察觉到顾泽明的眼神,这个姑娘方才睁开眼睛,其实她早醒了,羞道一声“爷。”
“好标致的姑娘,可惜...沦落在烟花巷。”顾泽明用手拨了下她的头发,她眼里的泪水竟然要下来了。
“别哭啊。”顾泽明有些慌乱了,他是向来见不得女子哭的。
那姑娘也不哭,两眼楚楚的样子,委实可怜的说道:“不是爱红尘。”
“你也认得字?”顾泽明问,这五个字是南宋着名歌姬严蕊说过的,所以应该是认字的姑娘,见她不说话,顾泽明道“你不说话,我可帮不了你。”
那女子听罢,觉得有理,说道:“我原是天津人,我父亲前些年死了,继母霸着财产,我实在是活下去,才逃出来的...”
“你的口音可不像是天津的。”
“我爹原本是福建的人,经商才来的天津。”
顾泽明:“原来这样。”福建这边来的应该是海商,多半跟海盗还有关系,说不得就是出海的时候被干掉了。
“你的事情我答应下来了,定然要你那恶母有个报应。”
那女子且欣喜,顾泽明问,“还不知道你的姓名?”,那女子道:“玉奴。”
“这可不像是你的名字。”顾泽明笑道,“也罢,事情了解了你再告诉我吧。”
“谢爷的恩德。”见这玉奴要下跪,顾泽明挥手:“不必。”
顾泽明出了房去,王介之和王夫之已经起身,倒是李定国才起来。
见潘才还躺着,顾泽明道“潘才,事情你处理一下。”随后带着王介之三人出去。
潘才好不容易能放松一下,又是晨练了一下,方才去结账,那老鸨说:“大将军府上的,我们可不敢要。”
潘才一听,说道;“你认错了。”随后回到府上把银子支了过去。
好家伙,一个晚上就是一千两。
老鸨看着这些银子,皱眉道:“没理由啊。”
如果傍上了大将军的大腿,这一千两又何足道哉?
可惜不是。
老鸨刚要叹气,就见潘才又来了:“昨夜那四个姑娘找来看看。”
玉奴又被找来了,潘才对着玉奴道:“我们夫人喜欢你,你跟我走吧。”转眼看向老鸨:“要多少银两?”
“三千...”\t老鸨的话才出口,只见潘才让手下人搬进来三个箱子,老鸨一点,三千两,分文不少,把这玉奴的卖身契给了潘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