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全府上下皆是喜气洋洋。
沈靖义被封为勇毅侯,且沈靖义找回丢失多年的女儿被封为乐安县主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有人不甚唏嘘,觉得沈靖义苦尽甘来。而有些人,难免眼红激愤,凭什么他的女儿一回来就是个县主,还是带有封号的。
这不,苏宁一大早带着沈未闲来到京城最大的布庄采买女儿家的衣物的时候,便遇上了韩国公府的大夫人吕秀和几位小姐。
大夫人看苏宁对着一个脸生的小姑娘格外亲厚,便想着这应该就是传言中的乐安县主。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未闲,虽长得不错,却一身的粗布绿夹袄,以及乡下女子那种难掩的土气。
再看一眼自己带出来的几个女儿,个个才是正经的大家闺秀。她忍不住讥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便旁若无人地看着手中的衣裳。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赤裸裸的无声地讽刺。
韩国公的几位小姐也是有样学样,一点也不把苏宁和沈未闲放在眼里,个个趾高气扬的。
沈未闲轻皱秀眉,她不知道自己何处得罪了这几位夫人小姐,为何用如此不友好的眼神打量着她。
苏宁轻轻拍了拍沈未闲的手背,无声的对她摇了摇头,便想着带她进里间看看。
“怎么?沈夫人现在跟着勇毅侯水涨船高,此次遇到我们,是要当作没看见吗?”吕秀放下手里的衣服,高声问道。
这一举动,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因着自家老爷在朝中根本看不惯沈靖义这种“鲁莽”之人,两人根本不对付。吕秀见着沈靖义的女眷,自是没什么好心思,再加上沈未闲这样的乡下女子都能成为县主,吕秀心里更是嫉恨。
她本来想无言地发难让苏宁和这乡下人失了分寸,没想到人家全然无视自己,不接这茬。
苏宁微微一笑,仿佛这才看到国公夫人,假装不好意思的寒暄道,“哎呀,原来是国公夫人和国公府的几位小姐呀,我有些眼拙,您没说话还真没认出来。”
如此假模假样的目中无人,令吕秀气愤不已,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以免失了国公夫人的气度。
只见她掩下心中不悦,温温柔柔的开口说道,“沈大人如今今非昔比,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沈夫人今日这般眼高于顶,看不见别人也是正常的。”
要不吕秀怎么成为国公夫人呢?她柔柔软软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把沈靖义和苏宁恃宠生娇,旁若无人的形象当众说了出来。
沈未闲只觉得这个夫人好歹也是官宦夫人,怎么如此难缠,便想开口,却被苏宁拦了下来。
她不想让沈未闲刚到京城,便落得一个牙尖嘴利,不尊重长辈的名声。
面对吕秀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苏宁表现的十分从容,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国公夫人此言差矣,谁人不知国公爷和我们家侯爷一直不对付,这也不是国公夫人随随便便能造谣诬蔑我们侯府的理由吧?”
这话已经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客气了,挤兑的吕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若她再抓着此事不放,那真的是有抹黑侯府的嫌疑。
想通这点,吕秀有心岔开话题,便含笑拉过苏宁的手说道,“好妹妹,原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对,我们国公爷和你们侯爷全是同朝为皇上办事,定是同心同德,何来的嫌隙一说。”
如此,吕秀又建立起自己深明大义,委曲求全的形象。
吕秀与苏宁原是闺中密友,想当初也是好到姐妹相称,如今这声姐妹,却是各怀心思,各为其夫。
苏宁对此,再好的性子也有些不耐,她本就无意陪她惺惺作态,没想到吕秀却不依不饶。
但是吕秀把话都说到这份上,她又不得不接,只见她随意地抽出被吕秀抓住的手,淡淡开口道,“朝堂之事,皇上定有分晓,不是你我后宅妇人可以置喙的。”
“是是是,妹妹你说的在理。”吕秀附和道。
一连几个回合吕秀都没有从苏宁手里讨到好,她本就了解苏宁的性子,也不想再跟她费口舌之争。
吕秀再度把目光投向沈未闲,假装不知情地问出口,“好妹妹,这位姑娘和你如此亲近,不知道她是?”
听她问起沈未闲,苏宁慈爱地看向沈未闲应道,“她自然就是我们侯府的大小姐,沈未闲。”
吕秀的眸光暗了暗,原以为自己成为国公夫人就压了苏宁一头,而苏宁一心嫁给沈靖义那个莽夫,如今不仅升了官,她的女儿还拥有自己女儿没有的县主封号。
于是,吕秀皮笑肉不笑的夸道,“妹妹的女儿,果然出众,难怪一回京便成为了县主。”
此言便是暗撮苏宁为人继母,无自己儿女,还得把继女视如己出。
又来了,又来了!
沈未闲有些头疼,不明白这个国公夫人为什么逮着自己和宁姨没完没了,阴阳怪气的。
没办法,沈未闲硬着头皮对着吕秀福了福,“见过国公夫人,小女不才,会些医术。国公夫人印堂发黑,气色不佳,想必平时也是失眠多梦,恐有弱症。有空最好寻个大夫瞧瞧。”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母亲身体一向康健,哪里是你说的那般。”吕秀的大女儿钱云云听到别人这般说自己母亲,有些生气地怒斥道。
“云儿,不得无礼。”吕秀连忙拦住钱云云,避免她失了分寸,闹了笑话。
但是她心里知道,沈未闲说的并没有错。
就是被她说中了症状,吕秀才有些心惊。如今自己虽为正室,但自家老爷的妾室皆虎视眈眈,恨不得取而代之。若自己真得了弱症,那可如何是好。
这也是为何她会嫉恨苏宁,虽说苏宁为人继室,可他后宅清净,哪有国公府这些破事。
吕秀有些复杂的看了苏宁等人一眼,再也无心看衣服,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女儿们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