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着上身,一条里裤湿透了紧贴着下半身,将那下身凹凸的线条勾勒得一览无余的王爷,忙活得热得不行刚刚除了外袍、正慌忙转过身去的未来王妃,还有,那落了一地的,凌乱不堪的王爷的衣裳……
然比那衣裳更凌乱的,是年安的心。
还没出口的‘爷’字,他耗了一身的力气死死将它吞了下去。可比起这个,他更希望,此刻地上能开个缝,把他给吞了下去:他没有出现过!没有出现过!!没有出现过!!!
年安一步一步悄咪咪地往后退。
“书房!”
司徒诺的声音,让他实实在在打了好几个寒颤。
冷峻值,十分。
愤怒值,十分。
他千不该万不该这个时候出现,坏了王爷的事……
王爷也不容易,二十多年了……别人娃娃都满地跑了……
年安思绪凌乱地往书房走去,中途遇到碧青,连对方和他打招呼都置若罔闻。
年安刚刚站好司徒诺就到了。
头快要低到地板上,依然能感受到自家王爷眼中滔天的冷意和浑身散发着的令人窒息的冰与火交织的气息。
好像,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超出了他理解范围的情绪。
年安在心里为自己点了根蜡烛,默默地为自己哀悼。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年安心中的蜡烛都化为了烛泪,流残一片,司徒诺才开口。
“说吧。”
“属下有错、属下有罪……属下不辨状况,扰了王爷……”年安低着头,不敢看司徒诺,磕磕巴巴说了这些话之后,觉得自己不够聪明,最重要的点都没有表达,遂又补充,“不是,那个……属下耳聋眼瞎心盲,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
对的,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王爷完全不用担心。
可以从轻发落吗?
年安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确实。”司徒诺冷冷地挤出两个字,冷凛的目光在他身上盯了半晌,才慢悠悠道,“能力日下,本王该重新好好审视审视了。”
“王爷,你不会是不想要属下了吧?”年安一听这话,急得脱口而出。
“常氏母子有消息了?”司徒诺话锋一转,并不接他的话。
“暂时还没有。”年安有点心虚,也有点沮丧。
“属于一定会竭尽全力,定然将常氏母子二人抓拿。”
最近好多事情都是进展缓慢悬而未决,怨不得王爷生了那样的心思。
都怪自己,能力日下。
可是,忠心和勤奋他从来都不会少的。
“所以,”司徒诺声音明显地又冷了好几个度,“你特地过来就是要告诉本王这个?”
当然不是!怎么敢为这样的事坏了王爷的好事。
此刻年安才想起自己火急火燎赶来的原因。
“安国庵庵主月虚,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王爷离开之后。”
“仵作可查验了?”
“死亡时间和王爷离开的时间吻合,致命伤显示,凶器乃是当年东月国送给先帝的独一无二的晶兰,随月师太一口咬定自己是目击证人。”
年安抬头看了一眼司徒诺,见他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继而继续,“大理寺鉴于压力已经接了这个案子,估计这会,正磋商着怎么将王爷‘请’过去。”
“本王知道了。”
司徒诺丢下这一句话,随手从书桌上拿起一卷书,有模有样地看了起来。
感觉到屋里的人没有半点动静,司徒诺不禁斜睨了年安一眼,“还有事?”
“王爷,”年安眼珠子往他拿着书的手上转了转,实诚地说道,“拿反了。”
司徒诺将书放下,瞟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些品质,并不是任何情况下都是好的。”
年安觉得有点不着边际,但他一直信奉自家王爷说得一定都是对的。即便不明就里不知所以,也很受教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然后一边苦心琢磨着,一边退出书房。
司徒诺没有再拿起书卷,而是起身走到了窗户前。
相识以来,他从未见过她如今日这般窘迫无措。可是,落在他眼里却总觉可爱,心里还莫名其妙地滋生一种可以称之为‘躁动’的东西。
她曾靠过他的肩,他曾握她的手;她曾隐晦地在言语上调戏过他,他也不甘示弱礼尚往来。
那些时候的他们,坦然自若面不改色,说着无动于衷的情话,做着情感上无关痛痒的未婚夫妻。他觉着,好像也挺好。
可人总是贪心。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内心深处想要一些不止与过往交集的‘更多’。
这里正对着行云阁的客居,他兀自想起那个清寒寂寥没有月光的夜晚,一望无尽浓郁的墨黑里,对自己心狠如斯的她。还有初次相遇,一身沁满血色的红色嫁衣的满目疮痍的她;那个说着我们彼此需要笑意盈盈却目光冷冽的她……
聪慧明丽的她、沉着冷静的她、英勇果敢的她、清冷无情的她、有仇必报的她……一幕又一幕,交织成一张又一张的网,他就站在网中央,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该有个阶段性的完结了。
还有半月,就是属于他和她的共同的、特殊的日子。怎么能让这些糟心的事情影响了呢?
虽然很多事情还是毫无头绪,然事情总得一件一件地处理,人,总得一个一个地解决。
司徒诺回到书桌前坐下,摊开纸张,拿起墨条,快速又高效地将墨磨好,提起笔搁上的笔,笔酣墨饱,行云流水,洋洋洒洒一封信就写好了。
他刚将信件叠好,正要叫人,便见一向稳重的慕荣三步做两步走了进来,气喘吁吁,头上渗着微微的汗。
“王爷,探子回报,发现常氏母子的踪迹。那卫馨,今日有人在城北的一处庄子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