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赶一处来了?朕不找他,他倒自个找上来了,不似他的性子,司徒瑞心里想着,嘴上却嘀咕着苏公公,“求见就求见,怎的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板着脸,抬手示意,“带进来吧。”
苏公公带着常皇贵妃和司徒烨进来,众人看到司徒烨,表情各异,司徒瑞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明白了苏公公刚才的失态。
虽然上了药,从司徒烨满脸的青紫和红肿程度来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厮昨日遭了狠手,堂堂的太子殿下,可真是一言难尽。
司徒瑞心头的嫌弃和失望又多了几分。
常皇贵妃看到奉太后和司徒诺都在,眼中掠过一丝疑惑,再看到沐卫两家的人,心里更是咯噔了一下,但所有的不好的情绪,都在瞥见沐云身侧被挡了半边身子的卫颖那一刹那,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欣喜之情。
她这才要上前,却听到自己儿子怒不可遏的声音在御书房里响起。
“好啊,你们这些个以下犯上、辱没皇室的贼子,如今还恶人先告状来着,”
“父皇……”司徒烨转向司徒瑞,一副愤恨又委屈的样子。
司徒烨和常皇贵妃一样,想不明白奉太后和皇叔司徒诺一大早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心中认定,沐卫两家是来父皇跟前告状的差不了。
堂堂的太子爷挨了臣下一顿揍,他一大早求了常皇贵妃,说是要来向司徒瑞认错并请求他协助寻找颖儿,和商量如何应对那沐卫两家人。
实则,他那自以为的聪明,和不识大局的小肚鸡肠,拉上常皇贵妃不过是想让自己控诉沐卫两家时底气更足,同时也有个帮助护着他的人罢了。
所以,当司徒烨看到沐云等人的时候,丝毫不顾及太子的形象,指着他们跳脚就怒斥。
“太子殿下好生威风。”不等他继续,司徒诺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太子如此这般,可有将陛下放在眼里?可是当这里的诸位长辈不存在?”
常皇贵妃听到自家儿子的话,本就在心中暗道不妙,心中听得司徒诺如是说,更是捏了一把汗。
她冷着脸,凌厉的双眉一挑,厉声低斥,“跪下!给你父皇请罪,向各位长辈赔礼道歉。”
“我……”司徒烨还想说些什么,但抬眼看到司徒瑞脸上的愠怒和眼中的威严,立马就怂了,曲腿颓颓然跪了下去。
“儿臣口不择言,一时失仪,请父皇责罚。”
随后转了身子,交叠了双手朝着奉太后和司徒诺行礼,“请皇祖母和皇叔见谅。”
“脸上的伤从何而来?”司徒瑞看着他脸上大大小小的青紫色,想到刚才沐云所言,心中已明了,却明知故问。
见司徒瑞问起,司徒烨只当沐云几人尚未对他有所言,心中窃喜,自家老子自然是心疼自家儿子的。
“是他们!”司徒烨满脸的委屈,指着沐云等人,怒目而视愤愤不平。
也是因为这一眼,他才瞧见他们身边的白衣女子,虽然以轻纱覆面,却是光华难掩。她的身姿绰约她的秋水明眸,看上一眼,竟愣愣有些失了神。
这身影,隐隐有几分熟悉之感,却又与印象中的那人,难以融合在一起。
“烨儿年幼不懂事,是臣妾让沐老将军代为管教,并无大碍,陛下挂心了。”
常皇贵妃实在是怕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再出点什么状态,把这原本就不利于他们的局面,搅得更加糟糕,于是赶忙上前回来司徒瑞的话。
“早该管教了。”司徒瑞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置于腿上,话里带着不满。
他瞅着常皇贵妃的目光一直在卫颖身上来回,再次明知故问,“你母子二人一早过来所为何事?”
“臣妾和烨儿今日,专程为了颖儿而来。”
“这两日臣妾茶不思饭不想,心中焦急万分,本想着来找陛下商量,没想到……颖儿,你受苦了,母妃一定替你好好教训烨儿。”
常皇贵妃不知司徒诺之事,见司徒瑞今日心情较前日里明显好很多,卫颖也回来了,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掩住内心的欣喜面带愧疚地走到卫颖身边,伸手就要去牵她的手。
卫颖面无表情地后退两步,眉眼间全是漠然。
司徒烨听到常皇贵妃后面那句话,望着卫颖又呆了一瞬,旋即立马起身,大步跨到了她身边,“颖儿?颖儿!你去了哪里?我可担心死了!”
那知他刚要靠近,一抹冷峻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太子请自重。”
司徒烨伸在半空的手一滞,抬头一看,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挡在他身前的的皇叔——司徒诺。
他看着司徒诺,本想绕过他,却被他眼中的冷冽逼得收回了手,垂下双眸,不自觉地微微后退了些些。
司徒烨满脸的疑惑。那是本太子明媒正娶拜了天地的妻子,说什么自重?而且,别人都没说什么,皇叔的手,伸得长不长且不说,本就是没有道理伸这个手呀!
常皇贵妃亦是满脑子的浆糊,沐云等人倒没往别处想,司徒诺做的就是他们三人想做的,只不过他们反应都没有人家快罢了。
“陛下,”一直沉默的奉太后开了口,“还是先宣旨罢。”
司徒诺请婚的时候,她还怕他一时冲动,所以想将卫颖支开好好与他问个清楚,即便是刚才,司徒瑞要下旨的那一刻,她也寻思着要干预。可现在看来,是自己太过关心,想得太多了。
那孩子从来都是深思熟虑,不会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的人。这中间或许有她不知道的,但看他对那颖儿的态度,确实很不一般。
二十有五还尚未娶妻,至今还没有那位女子能入他的眼……既然眼下遇到了他愿意开口说要结婚的人,那就支持和祝福吧。
“太后娘娘……”
卫铮还要做最后的挣扎,反正今日入宫本也是豁出去了的,索性就一豁到底。
好不容易取消了与太子的婚约,哪能轻易再入牢笼?
哪料他刚发声,一阵剧痛就从腰间袭来,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与此同时,垂在身侧攥成了拳头的手,被一道柔软又坚定的力量轻轻晃了晃。
他转头,只见自家岳父大人一脸的事不关己,钢铁般的手却还嵌在他后腰处,卫颖轻扯他衣袖的手已经离开,朝着他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又颔首示意他大可放心。
他在她眼中,在她的神情里,读到了不一样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