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
空气清香的沿海街道,源源不断的海风,温馨的海浪声,还有在这里晨跑的少年,与栖息在旁边鸣叫的海鸥。
这一切都和平常那样一如既往。
在慢跑途中,他偶然遇到了外出画画的苏子言,听她说是出来取景画素描画的。于是他们两人就一起相约出发,走了一段路。
现在他们在绿意盈盈的河边。
苏子言正在一旁描绘着河边风景的。
陈愈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对于画画知识只有幼儿园水平的他来说,虽不知在大师的眼里她画得怎么样,但在他眼里来看至少挺厉害的。
他不由得为她的画佩服了起来,说:“你画得挺不错的。”
她一边认真地画着素描,一边回复了他,“这种程度也就一般般吧?算不上厉害。”
陈愈大吃一惊地看着她的画,“一般般?。”
她的画无论是色泽还是笔法,都和真实的风景差不多一样。他觉得她在凡尔赛。
他好奇问道:“你喜欢画画吗?。”
“因为太闲了,所以有时间就拿来消遣一下。”
“原来如此。”
他觉得就像他看书那样,用来打发时间吧?。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子言却意味深长道:“只要画画的时候,就不用和他人交流,多么好。”
陈愈疑惑不解地看着正在画画的她,“你喜欢一个人吗?。”
“不,我只是不太擅长和他人交流而已。总之,我就是一个无聊的女人。”
“你的画的确很赞,不过你的那句无聊的女人,我的确不了解你。就外表而言,我觉得你挺有魅力的。”
他的话刚说完,天空忽然开始暗了起来,那灰色的浊气瞬间覆盖了整个大地,它也顺应了此刻的气氛,开始渐渐地下雨。
两人为了躲避大雨,就快速跑到附近的房屋下。
刚刚从雨中快速穿梭的两人,气都还没有喘过来,这时天空就猛然打出了一阵轰隆的雷响,把子言给吓了一跳。
她顿时抱住了他,瑟瑟发抖道:“对不起,我很怕打雷,很怕。”
陈愈安抚她道:“没事,就一会而已。”
她蓦然一脸失落,开始失声痛哭。
陈愈看着怀里的她,轻声不解道:“你怎么了?。”
她说:“我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
他小心翼翼问,“我能知道吗?。”
也许是周围的气氛太好,再加上孤男寡女在大雨天独处的原因,才导致她情绪崩溃,把自己的故事说了出来。
“我家里重男轻女,可是我母亲在生下了我和妹妹后,身体虚弱的母亲,就已经生不出小孩了。也因为这样,我母亲一直被我父亲责备,母亲也觉得是自己的责任。久而久之,母亲她心灵和身体都患病了,从那之后就变成了孤独一人,躲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我也受到了我母亲的影响,变成了一个孤独的人。”
她慢慢地从他怀里出来,继续视若无人的讲起了故事。
“在学校我唯一在乎的好友,我把自己的感情都投在她身上,她居然拿着我的故事当成八卦和笑话来看,并且还把我的事都告诉别人,跟着别人一起嘲笑我。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那些人都用嫌弃的眼神来看我,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母亲身体患病之后,我就一直去医院看她,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她的笑颜。妹妹从小到大一直受到父母的怜爱,而我从小到大一直被妹妹比下去。妹妹得到了父亲所有的爱,我只得到了父亲所有的责骂。回到那种家,只是回到一个我奴隶生活的家罢了,因为那个家最低等的人,就是我!。”
当他听到女孩的这些话后,他内心是毫无波澜的。
子言蹲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上,猛然情绪崩溃,“直到有一天,我母亲跟我说,如果我是男孩子的话,那该多好啊?。”
陈愈无所适从地看着她,一时竟不知是南或是北。
“当时我听到母亲这句话,便冲出了医院,一边哭,一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我发现我好像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就这样一直往前走,一直到我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我才舍得停下来。后来母亲因为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就选择上吊自杀了。”
屋檐下情绪悲痛的少女,开始越说越激动。
“即使连我母亲也认为我是男孩子多好,而不是我妹妹。母亲的遗书,到最后还在说,没能生一个男孩对不起。可是母亲这句话,却一直雕刻在我的心灵上,让我觉得自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间。对于那个人来说,我和母亲只不过是他的一个道具罢了。我心灵处在一个地狱上,无论在家还是在学校里,我都很难在他人前打开心扉。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到底算什么呢?。只不过是父母恰好生下来的多余体罢了。为了了解这个价值,我才会拼命的考上内校这里。”
波波头少女,在他眼前无奈的诉说着她的悲伤。
他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问题。但是嘲笑他人的不幸,试图通过别人的不幸来安慰自己的事,他做不到。
“在母亲死后不久,妹妹也自杀了。父亲他认为妹妹的死是我的责任,于是就开始变本加厉的虐待我,让我身心疲惫。我认为我自己已经,没有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了。”
听到她这些话,原本就经常闷闷不乐的他,变得再次沉重起来。
陈愈从裤袋里掏出了一张纸巾,递到了她面前,“给你。”
她恍恍惚惚地看了一眼,便接了过来,“谢谢你。”
她用纸巾擦了擦泪水,继续自怨自艾道:“对不起了,给你说的垃圾事太多了,让你陪着我这样一个没有价值,和没有存在意义的人。”
据说,人在孤独的氛围或环境下,是最容易对身边的人打开心扉的。
可能是周围的雨的关系,才打开了她心灵的那把钥匙吧?。
陈愈不知道说什么好,与其扮演一个好人跟别人牵扯不清,还不如恶人做到低,两袖清风。
“你的故事的确与他人不同。我知道你孤僻的性格原因了,但这与我无关!。”
子言一时惊住了。
她脸上透出了一丝丝的无助。
陈愈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她一起等待着雨停,才离开这个等雨的屋檐下。
正如他之前所说,当他知道把自己的故事告诉别人的时候,别人可能非但不对你投来同情,反而还可能对你投来恶意时,于是他就把自己的嘴巴关上,不再对他人诉说自己的故事。
尽管他没有嘲笑子言。但他想表达的是,最好不要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一个陌生人,因为你不知道他会不会在背后嘲笑你。
在那之后又过了几天,陈愈从文羽那里听说了,子言她父亲要带她到美国留学的事,但是被子言用严厉的语言给拒绝了。
他还以为这件事算是结束了,谁知过不了多久,她父亲找了上门,并且在他们的宿舍里,吵着说要带着子言离开。
子言面对着她父亲的到来,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从里面反锁了房门,以此来回避了和她父亲的会面。
宿舍的众人怕子言的父亲会吓到子言,于是就把他安抚好在大厅里,让她们单独去和子言聊聊。
他全程在一旁看着。
期间语纯去找子言谈了谈。
不久从子言房间出来的语纯,就告诉了他子言的真实想法。
“小愈,子言说不想离开这里,她想继续在这里读书,你能不能帮忙抵挡一下她的父亲?。”
“她是这样跟你说的吗?。”
语纯郁闷地点点头,“是的!。”
他不想参与他人的家庭故事,但是都被这么请求了,他也狠不下心去拒绝子言她。
后面宿舍的其余人都进行了回避。在大厅上,只有他和子言的父亲两人展开了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