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势必逮住此妖杀之!”神婆目露凶光。“我丈夫的死跟这些东西脱不了干系!”
“蛮子,小孩不会说谎的,院子里有其他东西对不对?”
蛮子吞吞口水,无形的压迫感袭来。“嗯。一只黄鼠狼。”
“蛮子!不要胡说!”知了呵斥道。无奈蛮子心直口快,又被神婆气势吓住。
“噢。他会说话吗?”黑狗嗅嗅鼻子,低头在四周搜索。
“我不知道,他刚刚还在吃鸡腿,现在不见了。”蛮子深感不安,捂着狂跳的胸口不敢看向神婆。
“那他现在在哪儿呢?”神婆眼睛一眯,最后一丝和蔼神色褪去。一脸杀机。
“疯婆子!你疯了!不请自来!果然没好事!”秦奶奶喃喃道。
李诗语捂着鼻子,一股难闻气味散发出来。她伸手指向秦奶奶小声说:“奶奶,奶奶好像尿了。”
安静的院子里,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秦奶奶双腿间的被子被淋湿,被窝里,那双抱着自己腿的爪子紧了紧,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他在害怕。秦奶奶没说什么,尴尬地笑了笑。
“奶奶,我推你去换衣裤。”知了已经察觉到了。黑狗停止走动望向秦奶奶。
忆香眼疾手快,拆开另一只叫花鸡,热气腾腾,香味扑鼻。黑狗低头,眼巴巴看着整只鸡,口水丝线般流出。“都给你!”
黑狗扑过去嗷呜一声,欢喜抱在怀里,大口嚼着。那肚皮上干巴巴一层皮糊在骨架上。可见神婆平日里待它不怎么样。不然也不会如此疯狂。
“死狗!”神婆大骂。跺跺手杖望着知了的背影。
落落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骂道:“死老太婆,奶奶已经被你气出病了,你还想怎样?想害我孩子的不是别人,怕是你吧!鬼都没你吓人!”莽子赶紧捂住她的嘴,连连向神婆道歉。他听说过这老太婆的厉害,不管真假,惹不得。
“我知道世人都恨我,可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神婆握着关节咔咔作响。抬脚向知了走去。
“姑娘,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对不对?”
知了头皮发麻,显然神婆知道了些什么才会步步紧逼。“婆婆你想问什么?等我给奶奶换了衣裤再慢慢回答你。”
“现在就告诉我!”神婆怒吼,惨白的眼里布满血丝。知了艰难咽下一口唾沫。
秦奶奶喃喃道:“疯婆子!够了!都过去了,死者已逝,活着的人要继续活下去!”
神婆咆哮着,挡风屏被撞倒,寒风凛冽。众人神色惊恐万分。举着手杖四下挥舞的老人疯狂中透着无尽凄凉。“我不甘心!我本该幸福的!是你们,是这些怪物毁了我的家!”
门外,陌生客人对着院子里喊道:“谁是落落?你母亲心口疼的厉害,道长叫你回去。”
“我是!”落落回应道。巴不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腹中的胎儿踢了她一下。落落心中喜道:我的宝宝好好的,刚才不动,准是被这疯婆子吓得。丑人多作怪,再看几眼,晚上还不得噩梦不断。
“道长?”神婆眯着眼,若有所思。沉思了一会,招呼黑狗一声,竟追着落落而去。
知了长舒一口气,掀开被子。大仙抱着拳,抖成筛子。呼气成雾的天里,汗水打湿他整张皮毛,眼神惊魂未定。大仙立定对着秦奶奶磕头道:“谢谢奶奶。”
“不碍事。不碍事!”秦奶奶伸手握住他的前爪,见他疑惑便笑道:“你整日和我孙女待在一起。虽躲着我,我可猜得出知了不会一人自言自语。”
“您老不怕我使坏?”
“你要是坏。我和孙女就不会好好站在这儿了。”
李诗语惊讶的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天!天呐!它它!它真的会说话!这世上还有天理……唔……”
“嘘!别乱叫!那疯婆子还没走远。”忆香捂住她的嘴,警告道。
阿豪惊叹说:“见过鹦鹉说话的,这东西是第一次见啊!”
蛮子更多的是兴奋。能见到会说话的动物是多么有趣的事!
“那天,那天诗语洗澡。我看见它从房顶上跳过。”愉悦说。
“我去厨房找吃的。”大仙看向愉悦,这小子是不打算给自己留活路啊。
李诗语的脸早已变成酱紫色,一把揪住愉悦衣领愤然说:“你看我洗澡!什么时候!”
“就那晚,我找知了拿蚊香,你唱歌,跳舞,还有……我只看见窗户上的影子,听见水声,什么,也没看见!”
“别说了!闭嘴!”李诗语挥起拳头砸在愉悦鼻梁上。
阿豪笑道:“让他少看点言情剧偏不听,这下好了吧。”
大仙暗暗侥幸,这小子是在救他啊。
“若不是我法力尽失,我定当保佑奶奶长命百岁!”
愉悦瑟瑟躲在桌角,脸色淤青。李诗语发泄够了,捂着胸口娇喘。见大仙要走了,李诗语急忙叫住他说道:“大仙大仙!我想向你找个人,都说你神通广大。不知,可否?”
“我都说了,我法力尽失!自身难保,呃,你的事,我不知道。”大仙看看愉悦,再看看知了,目光又落在诗语身上。抖抖身子,打出一个大大喷嚏。
“做只畜生太难了,还是神仙好。”说完,钻进灶里,舒服打着哈欠不再理会众人。
“吓死我了!邪门了!死老太婆!快回家!”落落喘着粗气,回头望望,还好身后没人。
雪天地滑,落落走一小步,一个趔趄。莽子抱着她,一步一顿,落落缩在大衣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说道:“妈妈肯定没事,她就是感应到我遇到难处了,所以才叫我回去。你说是不是?”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担心我们的孩子,那老婆子真想揍她一顿。她那眼神真像巫婆,巫婆会抢小孩子。”莽子打了个寒颤,不敢往下想。“不知今天好好的为什么会碰到她。”
落落正要答话,瞳孔紧缩,尖叫一声,指着身后低声说道:“莽子!她追上来了!”
身后,神婆手握木杖,大步追上来。
“甩掉她!”莽子心跳加速,明显感到来者不善,抱着落落加快脚步。落落抓着他的手臂,目光落在身后两道黑影上。
走出很长一段距离,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莽子恨不得生出四条腿,立马冲出这老太婆的视线。无奈他抱着落落,雪花落进鞋子,脚底像踩了机油。树叶枯黄,白雪披身,雪色下一览无余。躲无处可多。
“怎么办?这邪门了。”莽子有些绝望,喘着粗气。看着冷漠的老人越走越近。
“放我下来吧,不用躲了。她好像知道我家。”
两人看着神婆和黑狗在面前立定。
“婆婆,你这是做什么?”落落的语气实在友好不起来。
“不欢迎我这客人?”神婆咯咯笑起来,咧开嘴,露出满口白牙。“小时候,我还抱过你,转眼间,你长这么大了,还怀了孩子。”
落落皱眉,心里厌恶道:谁跟你提小时候?小时候的事我怎么记得?
“当然欢迎,”莽子挤出一丝笑容。“婆婆应当提前知会一声,小辈也好准备。”
“准备?你家那小店,我没一样能瞧上。”神婆说完,起身走在前面。
落落和莽子对视一眼,心有怨言不敢吭声。
“不如把你的孩子抱给我吧,我一老婆子也好做个伴。”
落落握紧拳头愤然说:“他是我的孩子!不是物品!”
“婆婆要是觉得孤单可以找个老伴!”莽子冷然说。这老太婆果然满肚子坏水竟然打他们孩子的主意。莽子听说过被巫婆收养的孩子,最终都成了残废的行尸走肉。靠乞讨养活巫婆。莽子看着那张丑恶嘴脸恨得牙痒痒。
难怪人人忌惮她,人丑,心思更是恶毒。听说几年前她收了位天师徒弟,没过多久被鬼上身,人没了。家里人也不敢去闹。此事不了了之。
神婆淡然一笑,抬起木杖转向莽子说道:“对老人不敬,会遭天谴的!”
三人不再答话。神婆快步走在前面,两人倒像是落难的路人。她倒成了主人家。
“你不要惹事。我回去看看。”忆香嘱咐完愉悦,匆匆离去。从内心来讲,她很怕落落出事,落落家也是她的家。
“我不回去!我就是不回去!都是你们逼我的!打死我也不回去!”诗语对着手机吼完,随手一扔,双眼空洞无神,茫然盯着脚下。此刻她倒像无家可归的孩子,褪去嚣张跋扈的外壳,无助的寻找自己的港湾。
“我就是不明白,偏偏我还记得,有些人把一切都忘了。都忘了!”她像对愉悦说也像对自己说。
愉悦不理会她的咆哮,捂着淤青的脸进屋,仰着脸可怜巴巴看着知了说:“我脸疼。”
“那些药是给奶奶用的。年轻人,忍忍吧,用冰敷。”知了说完又补一句。“找打,也是你活该!”
阿豪拉过他说:“你要嫌疼,抓把雪敷一敷就好了。”
“嗯。”愉悦信以为真,果真捧一捧雪敷在脸上,化了再捧,如此反复。
“真是傻得可以。”阿豪哭笑不得。
蛮子对着炉子吐吐舌头,悄悄说:“那姐姐好凶,真愁自己嫁不出去。”
大仙转转身子,张嘴一吹,喷了蛮子一脸烟灰。
白发道长剑眉星目,发丝如雪。白衣长袍加身,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放在腿上。此刻正端坐堂前。
软榻上,妇女急剧起伏,嘴里发出呼呼的吸气声。目光死死盯着门外。流苏门帘被掀开,落出神婆苍老的脸。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道长微微睁开眼。
妇女的脸色更加惨白,道长说女儿有一难,即刻回家就可化解。为何还不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