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衣架上的衣服滴嗒滴嗒落着水。一只鸟儿仰着头接水珠。魏桂扑过去,受惊的鸟儿尖叫着飞走。躺在客厅发呆的落落听见声响急忙出门。
“魏桂,你在地上滚什么?一天不挨打就皮痒了是不是?”
虎头虎脑的魏桂撅着屁股在地上拱啊拱。他知道落落不会真的打他。果然等了半天,那巴掌迟迟没有落下来。
“妈咪,我出去玩咯!”
“你给我回来!”落落追出去,魏桂早跑没影了。她知道这顽劣小子一定偷偷躲在哪里观察她。
“魏桂!你最好早点给我出来!小心我打断你的腿!”饶是她叫喊得厉害。魏桂也没有回应她。这会,他正躲在沙堆里和团团玩弹珠。魏桂对这神秘的朋友很感兴趣。他穿着大黑衣,全身捂的严实。整个人看起来黑黑的一团。即使天热,他也是这样,也不见得他热得喘气。
“剪刀石头布,谁赢谁先来。”魏桂看着眼前赢来的弹珠越来越多。魏桂没高兴一会就被团团反杀。团团玩弹珠那是一个快准狠。很快魏桂输了个精光。他不甘心,找团团要了几颗。不赢光团团手里的弹珠誓不罢休。
“你妈叫你。”团团说。
“我听见了。不理她,她就是个烦人精。找个平坦的地方再来,这儿一点都不好玩。”
两人挪了个地方,团团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魏桂握着手里最后一颗弹珠求道:“你再借我几颗,我赢了就还你。”
“我已经借过一次了。”
“再借一次,我加倍还你。”
团团随手一扔,弹珠散落在魏桂面前。
魏桂趴在地上把弹珠抓在手里,欢喜道:“开始了,这次我一定赢你。”
团团手气差了许多。扔出的弹珠不是远就是近。
“我又赢了!”魏桂拍手叫好。弹珠撞击声清脆动听。
“你小子在这。我叫你半天也不吱声。皮痒了是不是?”
魏桂被领着后衣领提起来。他不服气,拍打落落的手。“要你管!烦死了!”
“你小子嫌我烦?我还没嫌弃你呢?整天挑这挑那的,这也不吃,那也不吃。跟小疯狗一样到处跑。”
“我就玩玩,你跟男人婆似的叨叨个没完!”
“嘿!你人小鬼大!敢跟你老娘顶嘴了是吧?打你!”落落对着魏桂屁股狠狠打了两下,拽着他往家走。
“我嗓子都喊哑了,你小子就不出声。气死我了。”
“我不回去!要是爸爸在才不会跟你这样!老是管我!就跟下蛋老母鸡一样。”
“你说什么!”落落对着魏桂的脸就是一巴掌。她实在忍无可忍,这孩子太难管教了。打完,看着他红肿的脸。后悔又心疼。
“我才不要你管我!你就是母老虎,要是爸爸在他才不会打我。”
“好!不要我管是吧!你最好别给我回来!小兔崽子!”
魏桂一把鼻涕一把泪,落落也没回头安慰他的意思。团团却站在他面前。一团黑影比他高出一个头来。
虽看不清他的五官,魏桂依旧能感觉到那张愤怒的眼睛正瞪着他。
“你最好去道歉!”
魏桂被这命令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很奇怪团团的举动,别过头不理他。
“她本该是我的妈妈。你不要就还给我!不然!我弄死你。”
“她怎么可能是你妈?我妈就生了我一个。”
团团很不高兴,提高音量道:“你最好追上去给她道歉!”
“我不!我就不!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以后我不跟你玩了!”
团团站起身,骷髅手从衣袖里伸出掐住魏桂的脖子。眼前升起的白烟像热锅里刚融化的油。魏桂终于看清那张没有皮肉的脸。
“我不喜欢再说一遍!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我随时都可以夺走!”
“妈!鬼呀!妈!救我!”魏桂大叫一声,推开团团,连滚带爬,连弹珠也不要了。
“什么鬼?”落落气归气,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见他浑身发抖死死抱着自己。心疼得不行。
“就他!他刚才没有脸!”
“没人了?”
魏桂从指缝里望去,团团早已没了踪影。
“妈,我再也不出来玩了。我要回去。”
“你小子是玩累吧。”
“妈,狐狸哎。”
“哪儿?”
“那儿,它看了我们好久。”魏桂停下脚步,朝狐狸扔了颗石头。
火红的狐狸坐在树下痴痴望着他们。
“小狐狸,好久没见了。”
那狐狸哀嚎一声,留下一滴眼泪,拖着残败的身子远去。任落落怎么呼唤也不再回头。
泪水变成一颗珍珠,落落握在手心,珍珠晶莹剔透,澄澈清亮。
或许千百年后这里已经物是人非。他记得这里他曾经来过,无悔。
落落知道她的丈夫已经死了,那只狐狸也不会再回来。
“你别哭啊,很遗憾,我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蓝天无奈,小破孩捡到一只受伤的鸟儿,还没养一天呢,就挂了。
忆香见他哭的伤心,安慰道:“不就一只鸟嘛!这说明你和它无缘。它去鸟星了。那里比这人间快乐多了。”
“你又没去过怎么知道?它真的很可怜。我就想救活它。”
“别哭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要真喜欢鸟儿改天我给你弄一个。”
“我不要,买的鸟都是奄奄的,一点都不活泼。”
“谁要给你买,我还心疼钱呢?”
“你要什么?姐姐给你买。啊。”桃夭不知从哪冒出来,笑呵呵地招手,不一会就叫人提着一个鸟笼过来。
“鹦鹉!”
“喜欢吧?这小家伙可聪明了,还会学舌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呵,你给他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你把小破孩当儿子,那也就是我的儿子咯。我对我儿子好一点没什么的。”
“你是不是窥探百鸟会?我才不会告诉你。”
“好妹妹,古话说,鸟与树相依为命,互相依赖。咱们的关系世世代代相传。你就告诉我吧。嗯?”
“谁跟你相依为命?离了你这老树杈子我们还活不了了?”
“哎呀,好妹妹,你就告诉我。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嗯,这个可是我的宝贝。嗯?”
忆香低头已看,她竟把一半的元丹给了自己。“你图谋不轨!”
“好妹妹,你说那去了?我就想多结交些朋友,见见织鸟娘娘的风采。顺便请教怎么保持我的美貌。”
“你做梦去吧!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墨月,你快管管你家的这口。她欺负我,还掐我呢!”
忆香见她假惺惺抹眼泪,气不打一出来。“早知你这么作妖,我就一把火烧了你!”
“哎,我好怕怕呀!墨月,你听听。她要烧死我呢。”
打闹间。门外传来说话声。桃夭理理肩袖,撇嘴道:“不跟你们玩了,我要去接待我的客人。没一个眼力见的。”
“桃夭,死哪去了?想死爷爷我了!快出来接见!”一道粗狂的男音响起。
“来了来了!叫唤什么?吵着老娘耳朵了。”桃夭娇滴滴迎上去,坐在男子大腿上,两人悄悄诉说着亲昵话语。
“不愧为风尘女子。学得但是有模有样。”忆香从鼻孔里哼一声。见蓝天看着她。努嘴道:“我才不会这样。你要是这样风流成性。我会从心里鄙视你。”
“要是墨月呢?”
“他才不会。”
墨月小口呡着花茶。看着帘外相拥的两人。
那男子转过头,看着珠帘内的几人脸上有了醋意。“好啊!想不到你玩得挺花!叫这么多人!我没看见就当没这回事!你这让我脸往哪搁?”
“哎呀!我的好哥哥!你别生气,他们只是我的朋友,普通朋友,就弹琴聊天解闷的。”
“解闷?你是让他们隔着帘子看我们玩,我给他们解闷?”
“消消火啊!都是朋友,你看看你。火气那么大做什么?”
男子依旧不听,对着帘子大喊:“大家都是来寻乐子的,里面的朋友出来见识见识?”
男子说完,里面却没动静,几个人依旧各做个的事。虽然看不清他们的神情。男子感受到被藐视。怒火蹭蹭往上涨。
“你这朋友些都是哑巴?”
“他们不善言辞。”桃夭笑道。
“有这怪事?都到这种地方来了。还装哑巴!给我出来!”
“你说出来就出来?”墨月淡淡回应。他这话彻底激怒珠帘外的男子。
“妈的!”男子怒喝一声,茶碗朝墨月飞去。
桃夭伸手欲拦,手指却被茶水烫伤。“哎哟!”她故作娇嗔,捂着手指哈气。内心却想着看墨月怎么收场。
“你没事吧?你看着我做什么?这下好了,烫伤了吧?我吹吹。”
“你这么在乎她,一点都不关心我?”墨月皮笑肉不笑。意料之外,茶碗并没碎,墨月稳稳接住,轻轻放在桌上。
男子怒火中烧,几步冲进去撞开珠帘,指着墨月鼻子。“你是什么东西?”
下一刻,他的脸变了,恐惧,疑惑。“你是?你是那晚的人?”
“哪晚?”墨月抬起头与他对视。
男子又看看忆香,看看小破孩。他们就是那晚骑摩托要抢的人。“没错,是你们!”
“我们怎么了?”忆香也看出他来。“好巧不巧的,又见面了,一回生二回熟嘛。”
“你们,你们还活着!”他可是亲眼看着他们被撞飞倒在血泊中的。他又看看墨月,看着他毫发无损,冷漠的模样。刚才嚣张气焰已经没了。男子颤巍巍退了出门外,转身溜之大吉。
“没意思。我还以为你们会打起来呢。”桃夭失望摇头。
“这世上坏人总是这么嚣张?”
桃夭笑道:“这个世界人不是人,妖不是妖。你自个慢慢体会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