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凌云不愧是富家公子。偌大的花园房。院子里亭台楼阁还有泳池。放眼望去比夏蛮的学校还大。屋内檀香扑鼻,水晶灯高高悬在房顶。宽敞明亮的房子让夏蛮好一阵恍惚。
“欢迎你过来。”暮云抓住他的手握了好一会。“平时父母都不让我们带外人回来。不过你不一样。不像他们一来就会在我家乱窜乱叫的。”
“啊,我平日里比较喜欢安静。”夏蛮尴尬的笑笑。
“走吧!我们去射箭!”暮凌云已经扛着弓从楼上跑下来。时幽抱着五彩的乳胶弓抱怨道:“为什么我的不一样!又小又丑!”暮凌云背上那程亮的黑弓已经快和他个头一般高。看上去威武霸气。当然分量也不轻。
“你那个头就算了。本来是留给我妹妹的。等你会了再用我这个。”
姨娘已经立好靶子等着几个孩子到来。夏蛮盘坐在地上看着暮凌云射箭。不得不说,他箭术真的还不错,虽不说每次都在百分之百。都能控制在八九环以内。
“你也来?”
“我不会。”夏蛮摇头。
“你不会,我教你。”
“我有任务。”
“老师给你的?”暮凌云也坐下来。“什么也赶不上现在玩呀!你担心作业完不成我帮你写。”
夏蛮含糊应着,不敢告诉他自己的心事。
“我不用箭照样能打中靶子。”
“那你用什么?”暮凌云表示好奇。
“我知道他要干什么。”时幽一脸得意,把手腕上的皮筋给了他。
“弹弓。”夏蛮说着到花坛里折下一根稍好的小树杈。绑好皮筋。闭上一只眼睛对准靶子。石子刚好落在靶子中央。
“太厉害了!”暮凌云对这位新朋友越发的好奇和钦佩。一张小小的弹弓能打中百米外的靶子对这位笼中少年来说甚是惊讶。他不知夏蛮的过去,一张小小的弹弓而已,对他来说就是小意思。天上的鸟,河里的鱼,他都能一击必中。就像夏蛮不知道暮凌云为何是妖,这位人畜无害的少年不知道有人要取他的性命。
“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暮凌云学着他的样子去折花坛里的树枝。到底是娇生惯养的少年。折断的树枝插进皮肤里,手指立刻鲜血淋漓。
“嘶~好痛!”暮凌云皱眉。姨娘已经跑过来,边跑边教训他。
“你这孩子玩什么不好非要把自己弄伤。”
暮云翻翻白眼道:“姨娘,你就惯着他吧。”谁让暮凌云是暮家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从小体弱多病,年纪最小。自然受尽恩宠。
“我就说,你看看你,让你别和他玩你就不听!”
夏蛮对他姨娘的指责并不在乎。他出神地看着暮凌云流血的手指。他流的是人类的血,干干净净的血。
“哎,姨娘,我又不是玻璃瓶子,没那么脆弱的。”暮凌云也表示很无奈。伸着手指让姨娘包扎,眼睛却看着夏蛮,示意给他也弄一个。
“多简单嘛!”时幽看起来个头小小的。手腕却很有劲。三两下折断几根树枝。故意气暮凌云一般在他面前晃。嘴里还叫着:“哎哟喂!柔弱不能自理的公子小哥!”
暮云眼神突然怜悯起来,但只是一瞬。“其实,他的朋友不多,他真的很珍惜。”
“那你呢?”夏蛮问。不用想他也知道家里人都爱围着暮凌云转,作为哥哥的暮云没少受冷落。
暮云笑笑,“还好了,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摆摆手,大门外进来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
好胜的暮凌云不甘心,用胳膊肘夹着也要玩弹弓。姨娘知道劝不住他,也在花坛旁坐着看着他们玩。她的目光有意无意看着暮云。细下看来,她对暮云的敌意比对夏蛮更多。
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游玩的伙伴急着回家。暮云叫住他们。“去我家吧,雨越下越大了。”草坪离房子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姨娘一边吆喝着,捡起地上的衣服赶回去开门。很快她又慌张的跑回来,钥匙不见了。
“快找找钥匙,早点进屋去。”雨越下越大,模糊了双眼。门前没有雨棚。众人跟着找钥匙。
“凌云,你就别找了!快去亭子里。”
离花坛不远处,一座凉亭在雨中静默着。不知为何让夏蛮感到诡异阴森。也许是他邪恶的想法,更或者刚才暮云在耳边诡异的一句话:你的机会来了。要暮凌云死的是他哥!这让夏蛮浑身汗毛直竖。也难怪这种大家族涉及地位荣誉家族继承的问题。暮云虽然说没他弟弟那么受宠,但是不至于狠到让他弟弟消失。他们才多大啊。
姨娘的话,暮凌云自然不会听。他毕竟只是十岁出头的年纪。性子本就活泼叛逆。他就在雨中张开双手拥抱这场大雨。
“你这孩子,记得你以前发烧,差点烧没了!你怎么就不听话呢。”姨娘很是心疼,只得把他拉进凉亭。“哥,你也进来。”
“我身体壮实,不像你。”
好在钥匙很快找到了,一群人涌进屋带起一摊雨水。暮凌云并不急着换衣服。从衣柜里翻出一堆衣服。又从隔间搬出一个盒子来。
“这是给我妹妹准备的,便宜你了。”
“没想到你会这么贴心。”时幽赞叹。他的箱子里从襁褓到十岁左右的衣裙塞的满满的。
“这叫祈福。妹妹看见我们这么喜欢她。她一高兴说不定就提前来了。”
客厅里摆放着超大号游戏机,钢琴架子鼓。墙上挂着婴儿的照片。夏蛮疑惑,照片只有暮凌云还在襁褓中的时候。暮云只有两三岁的照片。从神情来看,父母对暮凌云比暮云更疼爱。自从有了暮凌云,后面的照片暮云都是站在旁边。
“你的作业呢?”
“嗯?”夏蛮没想到暮凌云还想着这事。
“我让你陪我玩,让你没时间做作业,看得出你很不高兴。我说过帮你做了。”
“明天吧,今天我已经做了。”
时幽穿着鹅黄的公主裙子跑过来悄声对夏蛮说道:“暮云真坏,是他把钥匙藏起来害我们淋一场雨。”
夏蛮看向清冷的暮云,心底升起一股寒气来。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闹着玩而已。你看看你,随便穿人家的裙子也不害臊。”
“我做他妹妹呗。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啊。那些好的裙子我可没动。”
夏蛮见姨娘没注意到他,开始打量起暮凌云的卧室。床边书桌上整齐的码着一摞书。床头还挂着一把木剑。墙上的壁纸也是雪山大海,蓝天。即便家里管得严,看得出他也有个自由的灵魂。桌上贴着他从滑板上腾空而起的海报。
“你也困了?”
夏蛮没注意,暮凌云刚才还在客厅,现在已经躺在床上了。淋了一场雨,他脸色不太好。整个人也焉了。怎么分辨人和妖,夏蛮没有十足的经验。他知道在最虚弱的时候肯定会显出原型来。这样想着,他伸手掀开被子。同时一手也紧张地塞进兜里握住那把刀。暮凌云惊讶地看着他。身后一个暴怒的声音响起:
“你干什么!”姨娘端着姜汤进来,刚好看见夏蛮这个行为。
“他困了,想跟我睡一会。”
夏蛮穿着他的衣服,身上也带着不知名的药香。他并没有躺着,等姨娘出去了。他看着暮凌云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我的腿怎么了?”
“你的皮肤很好。”夏蛮只是随口一说。
“我可不想这样,我宁愿自己健康一点。”
“我送你一根栀子花。它很容易活的,只要一点水,一点泥就成。”
“怎么样?你还有不到一天的时间呢。想好了怎么让自己脱身吗?”作为无能的新人夏蛮自然免不了一顿嘲笑。
夏蛮沉默着掏出那把小刀扔在桌上,看向老头:“我做不了!你找别人去做吧!”
夏蛮转头欲走,立刻被围了起来。
老头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夏蛮头皮发麻。他很后悔一时间的任性让自己掉进无底深渊。身后,小白呜咽着撞着铁笼。
“夏蛮啊!我说过很多遍了。这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就差最后一步,你怎么就不能拿出一点诚意来呢?”
“可他是人,活生生的人,跟我们流着一样的血!”
“害怕了?心软了?当初地信誓旦旦呢?我昨天去问你姑姑,她说家里没丢什么。你看看你,我相信你还是有潜力的。你说他是人,你凭什么确定?要记得妖最会伪装了。除非他死了,才能看出不一样。”
“如果我不呢?”
“如果?”老头一反往常。“你就会是下一个背叛者!”
夏蛮抬头,墙壁上挂着风干的人,皮。周围是一群虎视眈眈的同伴。他走不出这里。咬咬牙,他重新拿起桌上的小刀。走之前他看了眼笼子里摊成一团的小白。这是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敢正眼看他。
“小白,姑姑很想你。”
闻言,小白淤青的眼皮动了动。
“要是他完不成,还拖累了我们?”身后有人问。
老头抬抬眼皮,笃定道:“不会,他只会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