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吱呀’声传来,吴王府侧门缓缓打开,一位穿着麻布长衫,满脸皱纹,浑浊的目光左顾右盼,终于看见李宽,他同样上下打量李宽,见他穿着华丽,冠冕则是官冕,恭敬地行礼,略显嘶哑的声音问道:“敢问这位大人有何贵干?”
“烦请老丈通传吴王李恪一声,就说李赟前来找他!”
李宽以礼相待,他是来收账的不错,不过眼前之人乃是上了年纪,而他也不是正主,冤有头债有主,对李恪他可以张狂,可以嚣张跋扈,对其他人则不必如此。
“楚王殿下!”
那老者浑浊的目光中猛地清醒,颤颤惊惊的连忙施礼,佝偻的身子看上去有些慌张,李宽笑而不语,示意他尽快通传便是,老者慌忙起身转身入府,‘哐当’一声府门关上,可见老者着实给惊到了,急匆匆的赶去禀报吴王李恪,也就是自家主人。
百无聊赖的李宽倒是不急不慌的在吴王府前静静的等待,同为王府他也去过其他亲王府。无论是晋王府、魏王府又或是江夏王府都比吴王府大得多,更别说自己的府上,哪怕是之前的楚王府也比之吴王府要富丽堂皇。
身为当今吴王,王府大门就像是他本人的门面,除了青砖红墙,以及门前一对石狮子,其它的地方倒是真没看出多少气势来。另外,整个府邸均未逾越礼制,中规中矩如同吴王李恪;相反魏王李泰府邸的奢华,眼前的吴王府就像是别墅,谈不上奢华。
半晌过后,吴王府正大门缓缓打开,吴王李恪迈过门槛就朝着李宽走来,他还以为老管家说笑。当他亲眼看见李宽真的来了,心里咯噔一下:“无事不登三宝殿!”
李宽此次前来绝对不是好事,得知李宽已经权倾朝野,在众多皇子中无人能出其右,哪怕是晋王、魏王两人都不得不合力围攻,要不然绝对会被排挤在外。
作为争位失败者而言,李恪深知李宽突然登门而来绝对是有事找自己,而且他猜测不是什么好事。纵然思绪万千,李恪仍旧很好的隐藏内心想法,脸上看不出半点破绽,又在李宽面前表现的十分恭敬,当然他同为亲王又是兄弟间,故而不必行拜礼,仅需点头即可,随后恭敬的说:“楚王殿下!”
“吴王殿下不必如此,你我本是兄弟何须见礼?”李宽肉笑皮不笑的装模作样,心里一阵恶寒,他觉得自己太虚伪了,不过有时候这些手段还是要有的,要不然上来就兴师问罪那就是他的不是。
“不敢!”李恪谦逊有礼的回答,心里早就提心吊胆,他觉得李宽笑容里含有刺骨的杀意,那种不寒而栗的眼神仿佛将他吞噬似的,心里一紧:“难道他真的是来找事的?”
“突然来访,并未提前下拜帖,还请吴王殿下莫怪啊!”李宽为自己失礼的行为道歉,要是两人关系要好,根本不需要拜帖,偏偏两人是兄弟,奈何不亲近且有仇隙。
李恪哪敢托大,连忙回道:“楚王殿下言重了,你我本是兄弟,何须下拜帖再前来?若是楚王殿下有空,可随时来我府上作客,我自当陪同。”
“哈哈!……正合我意!”李宽爽朗的大笑道,“既然如此可否请我入府咱们兄弟俩不妨畅聊一番如何?”
李恪嘴角抽了抽,他真是没想到李宽会主动想要入吴王府作客。虽说来者是客,也要看看来者是何人,明明知道李宽来者不善,可他又不能在人前失了礼数,更何况李宽不仅仅是楚王,更是尚书令及京畿道大行台,他的确有权进入任何地方而不受阻。
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怕是李宽在整个京畿道没有不能去的地方,哪怕是皇宫也可自由出入。李恪思绪百转千回,他觉得李宽此行必有目的,可是又瞧不出任何端倪,而且李宽主动开口,身为一府之主的李恪总不能拒之门外,佯装笑脸还努力的保持笑容,不好意思的回道:“怠慢了楚王殿下,快快请殿下入府!”
李恪伸手请李宽先行,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是客人,李恪才是主人,总不能自己真的上前,那像什么话?于是,李宽微笑道:“吴王殿下请!”
李恪点头示意,随即先行一步,李宽与他并排而行再次进入吴王府。当初他在吏部任职时,曾经来过一次,不过那次前来是公干,并不像现在这般有目的前来,前后之间的情绪天差地远。
正大门又缓缓关上,兄弟两人一路无话,李恪也不知李宽想做什么,不好随意开口;李宽倒是自来熟,面带笑容的四处看看,频频点头赞许。当他们两人从屏风砖墙穿过时,进入吴王府偌大的场地,四周栽满了花草树木,远远的便见楼台水阁等建筑。
李恪带着李宽去了有山有水的别院,并不是进入正堂或客堂等地方,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又走过小拱桥,远远的听见哗哗流水声。李宽定睛望去,一片不大的水池映入眼帘,在水池旁边有一处清净的别院,别院后边则是一片石山,而水池中央也有同样的假山,光秃秃的假山上旁边又有修剪整齐的水竹,让单调的假山看上去别有一番风景。
当他们从拱桥上走过,兴许是脚步声惊动池中鱼儿,顺着脚步声拼命地跟着他们游荡,直至抵达别院时,李宽才发现别院前有平台,甚至在旁边还放着鱼竿。
李宽疑惑的看着那鱼竿,却听得李恪笑道:“闲暇之时钓钓鱼,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李宽微笑的点头表示赞同,对于钓鱼他是真的没有那个耐心,主要是他也不怎么会,要是下网捕鱼倒是会。毕竟他上辈子生活的地方乃是南方,本就是水多之地,唯独对钓鱼没什么耐心,基本上没成功一次,哪怕是现在他同样不擅长钓鱼,吃鱼倒是可以。
李宽再看李恪的眼神中有些无奈,心知不是李恪真的想钓鱼,而是因为他已经从权利核心被排除在外,如今的他就连陪衬都不是。恰好有时间这才钓钓鱼培养自己的耐心,李宽没有同情他的遭遇,也没有幸灾乐祸,而是泰然处之,仿佛没有看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