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这话,观音大士心头也不恼,不紧不慢道:“如今她已经去世,你们二人分处阴阳两个不同世界,想要见面,就得要去到同一世界……”
“这么说,我也要死么?”听到这里,秋一叶截口发问。
“怎么,你不敢?还是舍不得这花花世界?”观音大士反问。
“狗屁花花世界,小爷早就看透了。”秋一叶重重唾了一口,“海棠不在,留我一人独活,也不会有什么乐趣,死就死吧!”
观音大士听得微微点头,轻轻一笑,接着说道:“也用不着你死,只要你愿意做阴阳汇兑师,就能去阴间与海棠见面,你愿意吗?”
“阴阳汇兑师?是个什么东西?小爷这还是头一回听说!”听她说这么容易就能与海棠见面,秋一叶低头看了一眼海棠,抬手抹去她脸上的雨水,心中将信将疑。
“天、地、人三界,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观音大士看着这个颇有潜质、却又轻狂自大的年轻人,驳了他一句,又忙将话转入正题,“这阴阳汇兑师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件差事,如果你愿意接受这差事,就将拥有前往阴间与海棠见面的权利。你还有五十年的阳寿,能去阴间五次,每去一次就减去十年阳寿,而且每次只能在阴间待五个时辰。两年阳寿换一个时辰的阴间之行,你愿意么?”
“只能去五次,也太少了点吧?两年换一个时辰,这也太贵了点吧?你看看我,这么帅,是不是?能不能给我打个折优惠优惠,让我去个十次八次,每次十天半月的,行不行?”秋一叶听着渐渐感觉有些靠谱了,可还是觉得有点儿亏,又见这观音大士和蔼可亲、很好说话的样子,胆子不觉间又变得大了,恢复了他的耍赖本色,跟观音大士讨价还价起来。
观音大士嗔道:“不准贪心!”观音大士收敛了一贯的笑容,语气也转为严厉。
“是,是,就去五次,每次五个时辰。”秋一叶一见她表情变化,心知说错了话,便赶紧赔笑道,又似突然想到什么,不等观音大士说话,秋一叶就接着发问,“那是不是我每去一次阴间,回来之后就会衰老十岁,等到第四次第五次去的时候,我已经是个糟老头子了,就不像现在这么气度不凡、风度翩翩了?那样的话海棠会嫌弃我难看的!”
听了这年轻人如此自恋的言语,连见多识广的观音大士也是忍俊不禁,“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道:“那就依你吧,不然还不知道你又要怎么讲价呢!你牺牲阳寿去阴间,不会让你变得衰老,一直都是现在这个样子,直到第五次,你就不能以现在的这个身份回到阳界来了,要直接前往轮回转世,然后才能重返阳界。每一次都只有五个时辰,不能有丝毫拖延,不然你就将堕入万劫不复之地,永世不能转世为人。”
“去了就回来,去了就回来,最后去了就直接去投胎,不用做鬼,这样也很好嘛!那你要告诉我该怎么去呀!”秋一叶听得心头欢喜,已经有点跃跃欲试了。
“你每次只要双手十指交叉着在胸前互握,然后竖起两根食指抵在眉心,凝聚心神、摒弃杂念,念出‘应天之命,阴阳汇兑’的咒语,就能够灵魂出窍、神游体外,自由穿行于阴阳两界、畅通无阻了。记住,一定要选在晚上才灵魂出窍,千万不要让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活见鬼,知道了吗?”观音大士只觉得与这个性格不羁的年轻人说话十分轻松,说到这时候自己也忍不住有点诙谐风趣了,居然跟秋一叶开起了玩笑。
秋一叶一听她说完,就立即依言双手交叉握在胸前,伸出两根食指抵住眉心,闭上双眼念道:“应天之命,阴阳汇兑。”
见他心急成这般,观音大士右手兰花指微微翻转,中指轻轻一弹,一滴雨水被她指风所激,凌空飞出,准确地打在他头上,四散飞溅。
秋一叶头上吃痛,睁开眼看见观音菩萨伸出的右手,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问道:“你干什么打我?”
观音大士道:“你现在还不成的,不要心急,我还有事要与你交代。”
秋一叶一听还有事情要说,知道观音菩萨接下来要讲的更为要紧,心中感激她的恩德,于是跪在地上朝她深深一拜,道:“多谢观音大士成全,等来日我也修成正果、位列仙班之时,一定在玉帝爷爷面前给你多说几句好话!”
观音大士听了他这大言不惭、有如空头支票一般的许诺,也不觉莞尔,转念想起还有正事,遂又出言提醒道:“记住,你每一次去阴间都要带着别人托付给你的阴阳汇兑的任务,不然你是去不了阴间、也就见不到海棠的。还有一点你也要切记,那就是你一定要在一个月之内用完这五次去往阴间的机会,不然你的阳寿就只有这最后的一个月了!”
观音大士与他交代清楚之后,也不多作停留,座下莲花台无风而动,如流星一般在夜空中划出一道轨迹,倏忽间去得远了。
秋一叶得到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也不再对坑中充满污秽积水、不能埋葬海棠而耿耿于怀了,重新抱起她的尸身轻轻放到坑中,又在她额头上深深一吻,然后捧起泥土将土坑掩埋好,又寻了一段木材,拔出腿间匕首刻上“海棠之墓”四个字,然后将木材钉在坟前,伏地拜了三拜便起身走了。
秋一叶循着山间小路缓缓前行,此时暴雨方停,地面上到处都是一滩滩污浊的积水,他也不知道绕过污水,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行走,心中不禁又回想起刚才观音菩萨说的话来,不由思忖道:“莫非她真是观音大士不成?也就听她说得玄乎,什么阴阳汇兑师,还自由穿行阴阳两界,这也太邪门了吧!从来就没听人说过有阴阳汇兑师这差事,就更别说干过了!”想到此节,他心中又莫名失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