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婉并没有把她和离的事说出来,也没说她跟娘家已经闹掰。
而是模棱两可的回答老妇。
从小见惯了这些,她知道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这位老妇就是个势力眼,能坐在这个位置,大概率就是岚岚的婆婆了。
“哦,那你婆家还行。”老妇虽依旧面无表情,可声音能听出来没那么严肃了。
“行了,坐吧,秋玲,去给客人倒杯茶来。”
老妇让刘云婉坐下,又对着守在门口的丫鬟喊了一句。
丫鬟正是给刘云婉引路的那位。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刘云婉坐下后,撇了门口一眼,原来这丫鬟会好好说话啊。
见风使舵,这要是她的丫鬟,分分钟发卖掉。
“您是岚岚的大嫂还是......”气氛有些冷结,见好友不敢说话,刘云婉开始拍起了马屁。
“什么大嫂,我是她婆婆,你喊我卢婶就行,瞧瞧你这眼神,我看起来有这么年轻吗?”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她年轻,就算她已经年过半百了。
卢氏笑眯了眼。
这不笑还好,一笑,那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
刘云婉不忍直视。
她低了低头,忍住了笑,这才再次抬起头来。
“哟嗬,原来是岚岚的婆婆啊,卢婶您瞧着真年轻,我刚刚都没敢认,还以为您是岚岚的大嫂呢,您看着太年轻啦,最多就比我大上两三岁,我与岚岚岁数相近。”
刘云婉加大了力度。
等丫鬟秋玲端上茶来,堂屋里已经笑声一片了。
秋玲一脸懵。
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刘氏,你这番来,是找冯氏有什么事吗?”
卢氏笑的被口水呛到,重重咳了两声后,她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问向刘云婉。
“我就是特意来看看岚岚,许久未见她了,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现在我放心啦,这个家有您在,谁敢欺负岚岚啊,是吧,婶子。”
卢氏更加尴尬了,她没接话。
刘云婉似笑非笑,她给南儿使了个眼色。
南儿拿着竹篮走上前。
“这次来的匆忙,不知您喜好,简单备了些薄礼,还请别嫌弃,对了,能否让岚岚跟我闲聊一会,马上我就要回嘉孰县了,时间实在是紧。”说完南儿才将竹篮放到桌上。
卢氏本想拒绝,可看到精美的竹篮,实在是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又见刘云婉这般识相,犹豫了一会,答应了。
“你有心了,哎哟,好像该吃午饭了,这样,冯氏,把你好友带回屋中吧,等会后厨做好饭,你们再一起来堂屋吃。”
“那多不好意思,就不吃了,跟岚岚说几句话我就走。”刘云婉哪敢吃啊,她看着杯中的碎茶,就知道何家有多抠,别吃了何家的饭,等她走后,再害的岚岚被骂。
“你这孩子,就是懂事的很,行吧,随你,冯氏,带她去你屋子吧。”卢氏松了口气,今早她吩咐后厨买了鱼和鸡,想着给儿子补补身子,要是刘云婉留下吃饭,她还真舍不得。
听到她不肯吃。
卢氏的态度就更好了。
直接把时间让给了两人。
“是,娘。”冯岚岚声音有些小,能听出她有一丝的害怕,带着刘云婉和南儿离开后,她才松了口气。
“岚岚,你婆婆对你......”刘云婉不是傻子,从踏入堂屋时,她就能感觉出来,好友在这个家,一点地位都没。
不然聊到现在,怎么连个板凳都捞不着。
真是从头到尾一直站在那死老太婆的身旁。
“哎,总归最欢乐的时光,还是在未出嫁时,云婉,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许久未见你还是这般,从未变过。”冯岚岚眼圈微红。
似乎想诉苦,可又怕刘云婉担心,便转移了话题。
“威儿瑜儿呢?成亲了没?”上次冯岚岚回来时,去她家呆了会,所以刘云婉一直记得好友两个孩子的名字。
“威儿成亲两年了,瑜儿还没。”三人穿过一个连廊,走到冯岚岚的屋中,只见她关上房门,才回答刘云婉。
刚刚的堂屋窗明几净,可身处的房间,却狭小简陋,甚至家具上刷的漆都已经掉色了。
刘云婉有些心疼的看着好友。
“你好歹也是何家的少夫人,怎么屋内这般....”重话她都说不出口,以至于,话说一半,堵在了喉咙里。
“夫君不与我同住,他在瑜儿五岁时,就纳了妾,那女子是青楼唱曲的,虽出身污秽之地,可身子却给了夫君,夫君出门只带着她,仿佛我才是多余的那个。”
冯岚岚拉着刘云婉坐了下来。
她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着,重重砸在刘云婉的心里。
“什么?纳妾?他一个商户之子,凭什么纳妾!真是岂有此理,赚几个银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吧,纳个青楼女子,还敢大摇大摆的带出去!他置你于何地!就不怕外人嗤笑你,看不起你吗?怪不得你当初回娘家,原来是因为这个事,岚岚,你为何不告诉我,或者你大哥?你就应该找到你大哥,让他来何家闹,让他帮你作主!”
刘云婉气得脸通红。
“云婉,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罢了我就同你说了吧,我大哥与我关系本就一般,毕竟岁数差的太多,爹娘生我时年纪已经大了,对于我的出生,大哥是不欢迎的,所以未出嫁时,我总是往你那跑,因为我害怕大哥的眼神,他总是一言不发的盯着我,仿佛我是他的仇人,爹也是担心大哥对我不好,才将我托付给何家,可他不知道亲大哥都是如此,关系普通的好友,又怎么会真心待我。”
说到伤心处,冯岚岚眼中的泪,终究是流了下来,青砖地面顿时出现零星的水滴。
刘云婉心疼的不行,她抽出腰间的帕子,替好友擦干眼泪。
可这泪水,擦了又淌。
根本止不住。
“嫁过来后,我过得并不好,何家规矩多,婆婆将我嫁妆扣下,平日里吃穿用度只能靠婆婆赐下,这间屋子,从夫君纳妾后,我就住进来了,原来的屋子让给他们住了,这些我都能忍,毕竟爹娘不在了,没人能帮我,可那妓子不该背地里挑拨我儿,弄得我们母子二人如今像仇人一般,我已经三年没跟威儿说过话了,威儿成亲时,我被那妓子锁在房中,她谎称我病了,加上家里无人在意我,我被关了足足两天啊,哈哈,成亲那日,我儿媳敬酒,敬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