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夏本想骂人,还没张嘴呢,就被那男子的话给堵了回去。
“求求你了颜婶,救救我儿子吧,我家文娟要生产了,疼的一天都没生下来,一大早我就去柳树村请的稳婆,谁知她扭到了脚,走的及其慢,劳烦颜婶带我们一程可好?你让我给多少钱都行,求你了颜婶————”
阳光太刺眼,颜夏竟然没发现这个男子是刘旺涛,见他提到朱文娟。
又仔细瞧了瞧,才认出来。
她记得,朱文娟好像跟小荷月份差不多吧。
才八个多月就要生产了?
那不就是早产儿吗!
在古代早产儿夭折几率高达百分之99。
“要什么钱,上来吧,人命关天的事。”
颜夏腹语一会,就对着刘旺涛招了招手。
虽然她很讨厌刘旺涛母子,也讨厌朱文娟。
可犯不上要他们的命,若是因为她的狠心导致稳婆去迟了。
朱文娟丧命,那锅就得背到她身上了,心不安是一回事,名声也彻底没了。
何必因小失大。
不至于。
刘旺涛先将稳婆推上马车,接着自己也爬了上来。
他知道颜夏讨厌自己,所以开口就提到了钱。
想着看在钱的面子上,她能同意自己上马车。
谁知颜夏连钱都不要。
刘旺涛大喜。
省下一笔。
等儿子出生,花钱肯定如流水。
希望别生出个药罐子。
哎,昨天文娟本来好好的,他娘非要闹一场,让文娟去洗衣服。
结果洗衣没洗成,人倒是摔了。
等刘旺涛逛完窑子回去,文娟已经疼了一天了。
加上现在,将近十二个时辰,孩子还未生下来。
找了村里接生过的婆子,一个个都跑了,听说柳树村有个稳婆接生过好几个八月生的孩子,都稳当的长大了。
刘旺涛睡醒后就朝着柳树村跑去,本想让赵大力带他一程的。
偏偏赵大力今天走得早,他家里的牛车还借给他儿媳的娘家了。
万事不巧。
刘旺涛这才被耽误在路上。
颜夏本来慢悠悠的驾车,等两人上车后,她一鞭子抽下去。
马儿飞快狂奔。
时间大大缩短,日头正当头就回到了百花村。
将两人放在刘旺涛家门口,颜夏就离开了。
“娘,娘——”
“我带着稳婆回来了,文娟怎么样了?”
刘旺涛搀扶着稳婆走进了自己的屋子,却并未看到朱文娟。
就在他疑惑时,马娥芬打开柴房的门,探出头回应道。
“儿啊,在这呢。”
“娘,你把文娟弄去柴房干嘛,你这不是添乱吗。”
刘旺涛气急。
柴房脏乱不堪,怎么能生孩子呢。
“哎哟,娘也是为了你好啊,早晨你走后,隔壁你李婶子,帮忙请了邻村的郎中,他开了一贴催生药让文娟喝了下去,还真别说,半个时辰就破水了,可是孩子到现在都生不下来,我就让她下床走走,这样好生产,刚好破水时将被褥弄脏了,我总得洗一洗吧,不然你晚上睡哪。”
有外人在,马娥芬自然不会将她跟儿子睡一张床的事情说出来。
她就是单纯觉得生孩子太血腥,不吉利,要是在儿子屋里生产,岂不是晦气。
就该送进柴房生。
痛的死去活来的朱文娟没力气反抗。
被她架着胳膊就拉去了柴房。
“婶子,劳烦您去看看。”
刘旺涛没再计较,现在最主要的是他儿子得平安生下来。
于是他又将稳婆搀扶到柴房。
柴房里全是灰,墙上还有蜘蛛网,轻轻一吹,屋里就跟起雾似的。
柳树村的稳婆是真不想进去啊。
可钱都收了。
她只能捂着嘴,进去查看情况。
刘旺涛也想跟着进去。
被马娥芬拦了下来。
“你进去干甚,站在外头,女人生娃,就是平常事,想当初娘生你时,就使了把劲,你就跟屎一起出来了,就她金贵娇气,生娃不就跟拉屎一样,还请稳婆,浪费我药钱,让她别嚎,偏偏叫个不停,烦都烦死了。”
“娘,你到底想干嘛?你是不是想让儿子绝八代啊?你说啊,你要不想让儿子有后,儿子现在就投河,行吗?”
刘旺涛终于动了火气。
要不是他娘非要让文娟洗衣服。
她也不会摔倒。
现在生娃的紧要关头,还要找事。
“我,我也没说什么啊,算了算了,我不讲话了,我去给你洗被褥,真是欠你们的,一把屎一把尿将你拉扯大,为个外人这么吼你娘。”
马娥芬骂骂咧咧的走了。
其实她比儿子更想要孙子。
可她一看到朱文娟那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准确的说,不管谁当她儿媳,马娥芬都来气。
在她眼里,最好儿媳生完三四个男娃,就赶紧死掉。
她跟儿子一起将孙子拉扯大。
这才是最美好的生活。
“不好了,水都流干了,孩子还没露头,再拖延下去,生下来就算是个活的,也憋成傻子了。”
稳婆急急忙忙的走出来,扭到的脚踝都没那么跛了。
“那该如何?婶子,求你了,救救我儿子吧。”
刘旺涛急的团团转。
“这样,你赶紧去烧壶滚烫的水来,再拿把剪子,必须磨得锋利些,我给产妇的口子剪开,再用按压式将孩子挤出来,只能用这个办法了,快去——”
这位稳婆算是比较有善心的。
其实还有个更便捷的方法。
就是保小不保大。
直接剖开肚子,将孩子取出。
只是这种情况,产妇也活不了了。
不到万不得已,稳婆不想动用这招。
刘旺涛连个地都没扫过,怎么可能会烧水,他甚至连炉子都点不着。
只能求助马娥芬。
半个小时,热水和剪子才拿来。
马娥芬不给刘旺涛进去。
她自己端着盆子进了柴房。
只见稻草堆上的朱文娟脸色宛如死人一般。
青灰一片。
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她痛苦极了,却又不敢发出声,只能小声的呜咽。
“我听说有个方法,就是切开孕妇的肚子,取出孩子,这样就能保住小的了,你是用的这个办法吗?”
狭小的柴房里,冷不丁的传来马娥芬魔鬼般的声音,让双眼紧闭的朱文娟瞪大了眼睛。
脸上全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