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寒冬,冻死的百姓不知凡几,明年棉花便可大范围推广,此外边关苦寒之地的将士,有了更为保暖之物,也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萧萦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是将门之后,深知兵士苦楚,每年都会有将士冻掉耳朵和手指,若有此物,将极大提升军旅的后勤保障。
姜堰沉声道:“据我所知,我们现在取暖用的是木炭吧?”
萧萦点点头,每年十月左右,寻常百姓便会提前去山里打柴准备过冬,但木材的消耗极快,一把火最多坚持一两个时辰,半夜还要起来加薪,若是睡得太死,轻者伤寒,重则冻毙。
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姜堰取来大夏山川地理图,整体和格局和原世界差不多,一些不同之处,兴许是绘图不标准所致。
略微思索,姜堰忙唤飞鱼卫去找西域商人,买一份西域地图做比对,若不出意外,可以开采大型煤矿了。
萧萦看不懂,但她明白,殿下肯定有大动作。
趁着有时间,姜堰又去了东宫的厨房,之前没怎么在意,如今细看发现用的虽然是白糖,但颗粒和杂质依旧存在,盐也差不多,甚至其中掺杂着一些大颗粒。
“萦儿,民间吃的都是这种盐与糖吗?”
“殿下说笑了,这里和御厨房用的都是上好的贡品,民间哪有白糖和细盐,都是方糖和大粒盐,甚至绝大多数都吃不起。”
萧萦了解民间疾苦,两罐贡品盐与糖,送到城外定会让人打破头,只有勋贵豪门才能用得起。
姜堰默默地回书房,心中一个计划悄然展开。
五姓七望控制民生才能岁祚至今,若像此前对付陈氏一样,颠覆其赖以生存的行业,一则收服民心,二则铲除毒瘤。
做这一切的前提是掌握军权,否则会动摇大夏根基。
陈氏由于得罪了天下寒门,所以同气连枝的其他家族想帮衬,也难挡悠悠众口,但动其他行业就不一样了,各族必会东仇敌忾,一旦他们拧成一股绳,后果不堪设想。
姜堰的目光转向了鸿胪寺方向,“该见见匈奴使者了。”
太极殿。
四个穿着皮毛的大汉,昂首阔步走上殿来。
为首一人鹰视狼顾,举手投足飞扬跋扈,他是小单于的近臣,钹嵘。
此人武艺高强,年轻时流落在外遇到群狼,凭借一把匕首硬生生杀了出来,却不知是真是假,但看他脸上刀疤,便知是凶顽之辈。
文武百官的表情不尽相同,杨开怀甚至友好地对使团点了点头。
太子党一边,赵凌忠不曾上朝,说是偶感风寒。
“大夏太子,我奉命出使,来同大夏皇帝商议国事,皇帝陛下在何处?”
钹嵘见君不拜,头也不肯低下。
文臣肃然,武将皆有愤愤之色。
徐英怒道:“太子监国,总揽朝政,尔等为何不跪!”
钹嵘高傲道:“我等不是属臣,此来商议军国大事,太子殿下能做主?”
姜堰示意众人安静,平静地注视飞扬跋扈的钹嵘:“本宫自然可以做主,使节远来,有话但说无妨。”
钹嵘目视姜堰,身体站得笔挺,身后随从立刻交出一封国书,钹嵘拿到后,居然单手向着姜堰递来。
这般的张狂,气得殿外的林卓恨不得剁了他。
钹嵘有恃无恐,鼻孔朝天目中无人,司马军正要发难,姜堰横了一眼,他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来福接过国书,姜堰哪怕和心中有预想,也没忍住骂了句国粹。
国书字里行间藐视大夏,大单于要求大夏嫁一位公主入龙城,并提供粮草一百万石,银钱两百万作陪嫁之礼,目前匈奴大军二十万陈兵坝上,正准备迎接公主凤驾。
这哪是和亲,分明是威胁!
“首辅大人看看。”
姜堰一把将国书扔给了杨开怀,百官无比悚然,钹嵘倨傲一笑,毫无畏惧。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杨开怀慢慢捡起国书扫了几眼,淡定道:“殿下,嫁妆必不可少,和亲于两国有利,诸位以为如何?”
曹亮挨了姜堰的板子,心有怨恨,大声道:“大夏多事之秋,不宜妄动刀兵,何况使节远来,足见诚意。”
“臣复议。”
杨氏一党纷纷开口。
而太子党悄然捏紧了拳头,唐勉大怒张嘴喷,姜堰咳了一声,“兹事体大,本宫还要考虑一番,礼部和鸿胪寺好好招待贵客,不可怠慢,若使节有兴趣,可以在京都游览一番,我大夏风光。”
议政到此结束,百官退朝。
御书房中,司马军等人第一时间赶来求见,姜堰心知肚明,解释国书内容。
几人都动了肝火,若是答应,太子位还坐不坐?
“说好的日月所照,皆为大夏之土呢,天下百姓作何感想?”
唐勉当之无愧的喷子,喷对手厉害,喷太子也不遑多让。
姜堰黑着脸骂道:“本宫自有定论,不必多言。”
屏退几人后,姜堰唤来林卓耳语一番,林卓一喜,“臣就知道,殿下不会令天下失望。”
“速速去办,能拖几天是几天。”
林卓兴冲冲地出了门,姜堰瞥向小太监来福,勾勾手指。
后者低着头不敢言语,姜堰按住他的肩膀,真诚道;“你是本宫最信任的人,有件事要你去办。”
来福一脸激动,“殿下请吩咐,奴才肝脑涂地也一定办妥。”
“将这封信带去给武清卫沈大人,顺带去大夏村找田雨相来见我。”
来福紧张兮兮的收起信函一路小跑出了宫。
姜堰令人将奏章收拾起来带回东宫批阅。
萧萦和姜晨风几人果然在等着了,甚至郭丽妃也到了,皇帝突然下令敕封杨婷雪为安阳公主,但她依旧放心不下,万一匈奴非要她的阿珂,她该如何自处。
到了房间,郭丽妃一把拉着阿珂便跪在面前,眼底嗪着泪花,“殿下,妾身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望殿下垂怜。”
姜堰赶忙扶起二人,“一切自有本宫做主,阿珂不会嫁去匈奴。”
母女闻言抹着眼泪,方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