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趁敌军尚未赶到此处,咱们快走吧!”
颜程长叹一口气。
“也罢,走吧。”
颜程临走时看了眼大堂,心中满是不舍。
这严绛究竟何许人也,不过几月,便将自己数年乃至数十年苦心经营之地拿下?
成王败寇。
此时说这些已然无用。
于是颜程忍下心中不悦,在亲信士兵掩护下,自唯一一处未被围攻之门逃了出去。
与此同时,姜堰与尹健亦大破城门,三军涌入,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于布政使衙门汇合。
尹健大喜。
“自八闽大乱以来,曾有无数山匪将目标放在福州,不想尽皆化作飞灰,只有我们,今日入主福州城!”
姜堰不以为然。
他们攻不下福州,乃是时也命也。
自己攻下福州,亦是时也命也。
姜堰原本计划不断进攻,消耗城中将士士气,再一拥而上,将其击溃,随后撤兵,令其重新归来,趁其不备,再发起反攻,方才能将福州拿下。
可谁曾想到,苟建成一心许国,竟亲冒矢石冲锋在前,如此一来,手下人必定认为要与福州誓死不休,亦会随之血战。
姜堰若是冷眼旁观,只怕日后再也无法掌控武夷山,这才迫不得已发动强攻。
谁能想到,颜程竟真就治军无方,手下将士全无死战决心,这才让姜堰捡了漏!
“传令!全军不得奸淫掳掠,饿死不抢粮,冻死不拆屋,一应露宿街头,不得入宅,有敢违背者,杀无赦!”
姜堰说一不二,尹健如何敢违背,当即遵照姜堰命令行事。
苟建成亦去传令,被姜堰叫住。
“让手下人传令便可,你留下,本头领有话和你说。”
苟建成上前笑道:“想不到这福州城号称固若金汤,竟如此不堪一击!”
姜堰并不说话,上下打量苟建成。
此人以血洗面,一身盔甲已被鲜血泡透,横七竖八插着些箭矢,却只是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
“想不到你冲锋在前,竟毫发无损!”
苟建成笑道:“头领有所不知,冲锋在前,亦讲计谋!应专挑薄弱之处下手,方才有机可乘。”
“不然战场形势错综复杂,稍不留神,小人便见不得您了!”
姜堰不置可否。
“攻入城时,我见悬着五人头颅,依据旁边告示可以看出,这五人便是投靠颜程之人。”
“你一定记住,凡是其手下来投,一应接纳,待到事后,再将其清算!”
苟建成点头道:“头领放心。”
安排好一切,姜堰入主布政使衙门。
见里面假山流水一应俱全,不禁感叹颜程真会享受。
这时,屋内忽的传来尖叫声,一名女子持刀从屋中杀出,飞鱼卫拔刀挡住,一脚将女子踹倒,便要结果了其性命。
姜堰忙叫住。
“奸贼,要杀要剐随便,只是大丈夫可杀不可辱!”
女子面色狰狞,眼中愤恨,竟真有几分巾帼之貌!
“你是何人?”
“八闽行省布政使颜程之妾张氏是也!”
姜堰点头。
颜程果然不过鼠辈罢了。
逃跑时竟连小妾亦忘在家中。
“其一,我家头领并非那等奸淫掳掠之辈,何能辱你?其二,你家老爷祸害他人你视而不见,如今这等嚣张,真可谓虚伪至极!”
飞鱼卫不满,当即出言嘲讽。
张氏一愣,旋即道:“竟敢污蔑我家老爷,纳命来!”
言罢,再次持刀上前,又被飞鱼卫击退。
“夫人,您若是不信,尽管出去问去,八闽人尽皆知,布政使颜程杀良冒功,养寇自重,实是第一恶人!”
张氏连呼“不可能”三字,挣扎着起身,向外跑去。
姜堰自知这院中应还有女眷,若是再往里闯,哪怕自己未做错事,传扬出去,名声亦不是很好,便命飞鱼卫叫来萧蔷、婵儿,让二人率飞鱼卫进入。
不久,萧蔷和婵儿返回,身边还带着个怯生生的女子。
萧蔷笑道:“殿下,人家颜夫人说了,只要您不伤及院中之人,她愿将小女送与您为妾!”
姜堰哭笑不得。
“我若不收,其必人心惶惶;若是收了,又于情于理不合。”
“因此便将此女留在你身边当个婢女吧。”
萧蔷点头。
一旁那怯生生的女子满眼感激,抬头看去,顿时大惊!
传言中无恶不作之人竟才弱冠年纪,行为举止风流儒雅,却透着股霸王之气,怪道其能攻破福州!
“谢头领。”
知晓姜堰非传言那般奸淫掳掠,女子再不惧怕,向姜堰行礼谢恩。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姓颜,名叫紫莹!”
“紫莹,好名字!”
言罢,姜堰不等紫莹说话,转头发号施令道:“命令所有飞鱼卫分三批在街上巡视,不得惊扰福州百姓。”
“是!”
“飞鱼卫?”
紫莹大惊,“莫非这位头领......”
姜堰并不回答,转身离去。
刚一出门,便碰见先前那张氏失望归来。
倒不是问出个所以然来,主要是她见武夷山众山匪竟不入户,抢劫之事更是无稽之谈,与传言中截然相反!
甚至有人见了张氏,还拿出干粮,欲要分给张氏!
“颜程真如您所说?”
“全在你心中所想,但杀良冒功、养寇自重却是真的。信与不信,本头领无法左右。”
张氏叹气道:“想不到我一世孤傲,竟嫁给这等人为妾,实在可悲。”
“奴家亦问了许多百姓,众人皆知,武夷山众山匪实是慷慨悲歌之士,是奴家错了。”
“奴家知晓颜程将大部钱粮藏在何处,您随奴家来!”
姜堰便随张氏出了城,在城外破庙里发觉一处地道,进入其中,竟别有天地,十分宽阔不说,钱粮竟藏了无数!
姜堰大喜,忙道:“姑娘可谓帮了大忙,来日八闽平定,姑娘必有大功!”
张氏不理,自袖中拿出一块玉佩。
“来日江右行省有人来找,此物对你有用。”
待姜堰接过玉佩,张氏趁姜堰不注意,当即拔刀欲要自刎!
事急从权,姜堰一脚将张氏踹倒,并不顾男女之别,上前奋力将刀子夺下。
张氏痛哭流涕。
“我心已死,你为何不让我死?”
“夫人为何要死?为奸人所骗,是奸人之错,与夫人有何相干?”
“如何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