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可要具体实施,只怕难如登天。”
“林大人哪里的话,不过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罢了。”
“好一个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姜堰手一指,将大名府富人居所尽皆囊括其中。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敢问冯大人此后该当如何?”
“连月来因救济灾民,官仓几空,如今正好将其拿下,以备不时之需!”
姜堰点头。
“本将军若所料不错,你先前不动这一干人等,定是因你师出无名,怕位子不稳。”
“大人所言极是。”
“然而如今你虽已是大名知府,这一干人等却皆是坐地户,你一个外来之人,短期内,如何能令其服服帖帖?更何况你有心报国,他们却鼠目寸光,不愿追随,事实如此,你该当如何?”
冯欢冥想一番,旋即放弃挣扎,作揖行礼。
“请大人明示。”
先前只顾赈灾,确未想过此等问题。
如今摆在眼前,似是比天灾可怖,令冯欢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你有个好师爷,问问那师爷,你自有答案。”
“谢大人指点。”
姜堰并未随冯欢前往大名府衙门,而是来至许七六家。
刚进门,便见许七六携妻子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你们这是何故,快快请起!”
“小人与贱内不知您身份高贵,望您见谅。”
虽说许七六心中已有底,知晓这姜堰不是凡人。
却不曾想,此人竟是飞鱼卫指挥使,太子殿下身边人,先前所言,着实有些僭越。
姜堰哭笑不得。
“许兄,本将军来时,殿下曾交代过,万不可仗着朝中官职欺压百姓,况且您并无过错,是我隐瞒,因此不知不怪,快快请起!”
许七六就是不起。
“将军,您若不嫌弃,草民愿将妻子献于您,望您恕罪!”
一旁美妇连忙点头。
毕竟这姜堰身份尊贵,生性秉直,跟了他,哪怕做妾,亦少不了荣华富贵。
“本将军已有婚约,许兄不可如此。”
“您若不受,草民便绝不起来。”
姜堰一时半会儿,竟有些拿许七六没办法。
“本将军尚有要事在身,你若再不起来,耽误大事,凭你一介草民可承担不起!”
听闻此话,许七六忙道:“草民万死,快,媳妇,赶紧起来!”
如姜堰所料,许七六果真拉起了一旁的美妇人,忙把姜堰往里头让。
姜堰刚进屋,便见又有一人跪下,正是婵儿!
相比起许七六夫妇二人之大惊失色,婵儿似乎并未太过讶异。
想来应是萧蔷提醒过了。
“奴婢不知大人位高权重,多有冒犯,望大人恕罪!”
“起来吧,别给本将军添乱,速去买来笔墨纸砚,本将军要于此地办公!”
“婵儿遵命!”
“婵儿姑娘,奴家知晓哪里有卖!”
美妇人主动站出,婵儿便跟着离开。
不久,笔墨纸砚摆上,姜堰屏退众人,开始笔走龙蛇,不到半个时辰,一封密信已然写好。
飞鱼卫拿到后,当即快马加鞭,火速传至京城,文渊阁众人传阅过后,各怀鬼胎。
信上已然写的十分明了。
大名府知府王恩源因办案不利,已被查办,由冯欢暂替其职。
司马军眉开眼笑,怪道殿下不动声色,原来早已计划好一切。
“不可,万万不可!这冯欢系庶人,若入朝为官,恐失体统!”
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郑乾忙出言阻止。
都察院左都御史魏因济忙跟着附和。
“我大夏人才济济,大名府又地势险要,衔接南北,若随意一人便可委以重任,恐怕必失民心。”
“更令天下举子寒心,殿下与陛下该如何自处?”
司马军冷笑连连。
什么必失民心,什么举子寒心。
所谓民心,不过是杨系民心,至于举子,更出自杨系,不过是这一干人等不愿让殿下如愿罢了。
“诸位,那依你们看来,大名府知府之位该是何人?”
“吏部尚书既已参与治河,应由我等酌情定夺。”
“这是何故,吏部尚书虽不在,侍郎等官尚且等闲,何不让他们来做?”
几人面面相觑。
先前吏部皆是杨系。
可如今姜堰已搭上关陇徐氏,往吏部安插了不少徐氏的人,他们并无完全把握,令吏部听他们的。
因此郑乾与魏因济只得看向杨开怀。
“既是如此,便依信中所言,委任冯欢为大名知府吧,总不能让林指挥使白跑一趟。”
“只是这冯欢究竟有无真才实学,还应实际用一用方可定夺。”
“据有司所言,如今大名府周围皆是灾民,一月内,其若能使灾民井井有条,便可留任!”
司马军面色冰冷。
早料到杨开怀这老狐狸不可能轻易松口,原来在这等着呢。
所谓朝堂争斗,正是如此,不把话说死,令你解决难以解决之事,届时如未完成,看你如何。
“杨大人此言甚好。”
今日司马军当值,余下三人便一同出了文渊阁。
郑乾与魏因济围住杨开怀。
“杨大人,您为何轻易松口,那冯欢一看便是太子门下,万不可使其如愿!”
“你们当真以为林卓跑了一趟?”
“莫非不是?徐英、姜承俗务缠身,哪里能管这等杂事?”
杨开怀微微一笑。
“诸位怕是忘了,从始至终,有人从未露面。”
“您是说......”
“老夫尚且纳闷,究竟谁如此大胆,竟敢擅杀河道兵,甚至正好让我等有了可乘之机!如今看来,应是太子所为,自始至终,皆是其所布之局。破局之法乃是深究其中道理,可何人敢查到太子头上?”
郑乾忙摇头。
“既是如此,便由着太子去吧。只是我等亦不可如此被动,应前往河道一探究竟!”
“杨首辅万万不可,您老已年过花甲,灾民难控,万一......”
杨开怀白了两人一眼。
“区区一个姜堰,还不足以让老夫亲自出马,诸位放心,老夫已有人选。”
杨府后院。
一尊木人树立,上写姜堰二字,上下皆裹了棉被,正被杨永拳脚相加。
“该死的姜堰,竟敢抢我女人,看我不咒死你!”
杨永越打越气,竟不知杨开怀已至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