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松了一口气啊,要是没办法拉你上这条贼船的话,那我今后可是就如履薄冰了。”乔仓山夫长呼了口气收回了手,虽然只是与呼延尊者达成了口头协议,不过正可谓天地为证,如此一来双方的合作关系就算是真正的确立下来了,“不过既然我们确立了同盟关系,身为从东瀛来的术士,我会为你提供我所知道的有关阴阳塾的全部咒术信息的。”
对于术士而言,这个条件可谓是极其诱人的。两个组织千古以来无论双方如何交涉,有关咒术方面的情报却一直都是彼此间避之不及的内容,因为这正是他们立足于两个国度的根基。
乔仓山夫提出这个条件作为自己所付出的代价,其实已经表明了他现在真的已经到了破釜沉舟的境地,当然,其中也包含着他拼尽一切底牌的决心。毕竟如果这次失败,自己也就是真的身死道消了,虽然这么做很是肉疼,不过落入乔仓樱子之手之后连自己的初衷都忘却了的阴阳塾的未来,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并不知道眼前这粗衣男的身份,不过从他所显露的实力也能看得出来肯定不会是什么路人甲的角色,他所能共享出来咒术信息也肯定不会像是以前双方举办交流活动的时候所提供的那种鸡肋级别的。
说实话这句话倒是真的打动了呼延尊者。
虽然都是修习天地气息的术士,但两个组织的咒术理念却是大相径庭的。得到对方的咒术讯息,不仅是可以在双方关系上占据主动地位,更是能对己方的咒术体系进行一次巨大的改革,可以说这是真的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指尖微微一颤,呼延尊者不由的咽了口唾沫。
沉默了大约几秒钟,脑海中做了无数次的思想争斗,最终他还是咬着牙摇了摇头:“阁下……阁下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如果就这么得到了阴阳塾的咒术,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阁下可能有所不知,阴阳塾在此之前都是我一位忘年交的前辈执掌着的,即便现在他已经不在人世,甚至阴阳塾也早就易主,但我还是觉得那是他的东西。”
很是意外的看了看呼延尊者,对于他这样的回答乔仓山夫心里莫名的有些感动。乔仓山夫之所以有这种将一切都透露出去的打算,除了自己已经视死如归之外,也是已经暗中准备让呼延尊者接替自己了。
虽然转生后的这幅身体还很是年轻,但对于乔仓山夫这个人而言已经会死活的够久的了,他也清楚自己现在的存在本身就有些不合道理,要不然也不会在自己转生成功的时候会遭遇到雷劫什么的了。
因此无论此战结果如何,他都已经对世俗再无挂念,就算一切顺利,等自己平定了东瀛内部的那些琐事,也就该尘归尘土归土了,剩下的就是把已经打点好了的阴阳塾托付给呼延尊者了。一来是因为十几年的交情,乔仓山夫已经摸透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尊者,觉得他有这样的实力;另一个原因就是比起自己那四个不争气的后辈,他有着能带领阴阳塾走上正轨的内在品质。
“倒是我小瞧了你了。对于想要用这种事拉拢你,我向你致以歉意。”乔仓山夫说着朝着呼延尊者深深的鞠了一躬,不过话虽如此他更是放心了下来,面对着如此巨大的诱惑也不为所动,虽然只是自己内定下来的,不过这样的接班人自己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无碍无碍,毕竟是初次见面,前辈不了解我也是情有可原。”总觉的自己有些受不起一个比自己大了快两轮了的中年人的拜谢,呼延尊者忙抬手甩出一道柔力将之扶了起来,话锋一转,道,“且不说这个了,想商量一下之后我们该怎么做吧,乔仓樱子现在不知在哪,如果不做好准备的话我们可就被动了。”
“尊者还不知道吗?”
有些疑惑的皱了下眉,呼延尊者反问道:“前辈是指?”
“乔仓樱子现在已经到了宏川了啊。”乔仓山夫说着反而有些错愕,他本以为呼延尊者应该已经知道了才对,这么看来还幸亏自己今天遇到了他,要不然算下来再过几分钟不到的功夫那乔仓樱子可就要抵达正义之盾的宏川支部了,“在帝都被传送出来的时候,我就正巧落在了他们一行人的旁边,然后就是跟着他们一路到了宏川。”
惊讶的张大了嘴,呼延尊者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已经到了?那,那我这边……对了,既然前辈你是跟他们同行而来,他们现在在哪?”
无奈的摇了摇头,乔仓山夫又把自己装作是被抛弃的累赘以此来脱离他们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还提及到了地之王,只不过他并没有点破对方的真实身份,并且还帮着打了打掩护:“那家伙应该到现在也不知道我其实是装出来的,所以说普通人到底是有意思。”
心说你也是会玩,呼延尊者一边点着头一边也算是松了口气,只要大体能猜出来对方的位置,这边的问题就不大了,而且城中还有魂之哀伤、隼人以及众多驱魔师,他们应该也已经得到了宋成杰的指示,总不会是把事情办砸就是。
而且听了刚才那番话,呼延尊者心里对方才所见的那个人的看法也稍稍发生了一些变化,他猜得出来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但那人绝对也是隐藏了真实身份,毕竟能从海岛上一路跋涉来到这里,而且还护着一个普通人类,没有极强的实力而只是普通人这种事绝无可能。
虽然也确定了下来至少那人不是宋成杰的部下,不过呼延尊者也不想再去多过问什么了,顶多以后留个心就是,就权当是送个人情吧,反正如果那人真的有问题的话,想来也不会脑袋短路的想去找宋成杰。
“之后见到乔仓樱子的话,我也会帮着把事情圆过去的,只有她还认为你只是帝都那边的散修,我们成功的几率才能更大。”呼延尊者说着,神情却远没有那么轻松。就算自己这边能打乔仓樱子一个措手不及,实力的差距也还是他最为担心的。
而且最为主要的就是,自己并不知道对方究竟何时动手,而只要他们不出手,无论是乔仓山夫还是呼延尊者也就没办法行动,因为无论是谁先对乔仓樱子下手,都会被冠以“企图杀害其他组织领袖”的罪名,到时候就真的是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也就是说,自己这边一切的准备,都只是为了等待,等待对方向自己露出獠牙的时候。
乔仓山夫听罢喜出望外,心说跟明白人合作到底是省心,但是看着对方那凝重的样子,倒也知道现在还不是应该放松下来的时候:“虽然只是打算跟你一道处理这件事,但我还是想问一下,关于此事宏川城主宋成杰可否知晓?”
“他当然也知道,而且乔仓樱子欲将加害于我这条情报本身,就是他先告诉我的。”呼延尊者说着突然一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马上补充道,“不过关于你的存在,我觉得在我们准备动手的时候再告诉他也不迟,这种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另外还有一点,或许你刚来所以并不知道,宏川现在虽然看上去风平浪静……恩不对,好像今天还出了点事……反正不管如何,宋成杰也是宏川的象征,日理万机什么的你应该也能理解,所以我不想让他再去多操劳什么。”
“额……”总感觉呼延尊者是想的太多,乔仓山夫多少有些错愕。不过想想也是,自己是和呼延尊者结了盟,但同样宋成杰也是他的盟友,如果把自己的事情太早说出去,以他惯有的那种应尽地主之谊的想法,说不定还真是得操碎了心,“我明白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去他那里露脸的时候就少说几句吧。”
点了点头,呼延尊者这下才算是完全放心了下来,想起来自己现在还不能悠闲的在这晃悠,抬手稍稍一指不远处的宏川支部,对粗衣男说道:“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再久留了。你现在可以先去正义之盾宏川支部里等着,我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尊者请便就是,我正好在附近走动走动,要是只留下这么一丝半缕的气息在这里的话,乔仓樱子察觉到了又该起疑心了。”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跟呼延尊者闲谈,乔仓山夫倒是洒脱的很,“反正这种机会以后也有,还是不要误了尊者的正事要紧。”
稍稍一拜也不再多说什么,呼延尊者当即便划着禹步闪了出去。
本来他是因为担心溟才从城中赶回来的,不过现在看样子溟已经完全没有什么问题了,而且之前遇到乔仓金一的时候那副样子也说明了溟不但没吃亏反而还把他们给搞的各种不爽,既然如此那自己也就没必要再下到最后圣地去浪费时间了。
毕竟比起这些事,城中的护宗大阵才是真正的重点,阵法完成了之后也比较容易找理由在这安置之后将要到来的百余余部,毕竟那阵法几乎也就等同于五行机关总枢的意义了,没了这层含义的话恐怕就得跟之后到来的天之王去交涉才行了。
想起这件事,划着禹步的呼延尊者又想起了方才粗衣男所说的,心中不由的担心:罗一,你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城中,远远的看着黑雾消散的驱魔师们也是松了口气,纷纷感谢此时并不在场的呼延尊者,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确实是在呼延尊者前去之后不久那些黑雾才消散的,自然而然,心里的这份感激就都倾泻给他了。
看着安心下来的众多部下,三位咒术班的领队也松了口气。表面上虽然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可实际上要说不担心的话那也是不可能的,甚至他们也都暗暗的为呼延尊者捏了把汗。不过如今转危为安,他们也终于能真正的全心全意的去布设咒术了。
看着欢快多了部下,第一咒术班的负责人心中所想的倒是比别人要多。
虽然就连自己都不怎么待见宋成杰,但作为宋成杰的部下却还是希望他能够有朝一日被下面这些人所拥护的。然而事实截然相反,现在几乎所有的驱魔师都是因为不得不服从他的命令才继续留下的,若不是隼人一直坚持让宋成杰继续担任这里的总指挥的话,说不定下面这些人早就跟着隼人转去了。
而如今看到这幅场面,他更是担心了起来。即便呼延尊者与宋成杰关系密切,而且布设咒术这些事情还是宋成杰亲自定下来的,但宋成杰自己却没有想到,他所创立的“对正义之盾的绝对服从”的束缚已经出现了裂痕,再这么下去可就真要出麻烦了。
“不行,今天的事情忙完了之后还是要去跟宋成杰说一下的,如果这种现象继续肆意的蔓延下去,迟早他通过大量的牺牲所建立起来的体系会被瓦解。”握紧了手中将要加持咒文的砖块,第一咒术班的负责人自语道,“难道……这也跟十字教失去圣枪后无法再被众生所信仰的现象有关吗?”
另一边,最后圣地的入口外,地之王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却偏偏遇上了更让他无奈的场景,那就是自己最为看好、也是最为担心,更是不明不白失踪了三个多月的老部下蚀心者的二代种本体,正搬着沉重的行李站在自己身前,即便它戴着用三条弧线勾勒出夸张笑容的面具,地之王也还是能感受到那种超级复杂的视线。
蚀心者也是当场就懵了。
因为地之王的气息极度的压抑内敛,同时外貌又发生了变化,因而几乎是走到了面对面的程度蚀心者才认出了自己的创造者,可周围不光是不断的对自己行注目礼的驱魔师,自己身前更是有光之湮灭的浮游炮,蚀心者一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停下说两句呢,还是就这么继续闷不做声的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