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往山洞深处走,乔仓山夫就越是觉得这里的瘴气与一般的污秽有着本质上的差别,他似乎感受到这些瘴气里有着让人刻骨铭心的不甘和愤恨。可毕竟东瀛没有过如此程度的瘴气爆发,究竟自己的感觉是对是错,他也不好断定。只不过身为一个术士,他无法对这样的事情坐视不管,能不能解决是一回事,可至少还是要去亲眼看一看的。
微微闭目片刻,乔仓山夫微皱着眉吐了口气,道:“不行……即便想推算一下,但是四周污秽实在太重,星象在这里已经被扭曲了,即便推算出什么结果恐怕也只是个大概的轮廓。没想到转生之后第一次动手就是这种等级。”
乔仓山夫最为拿手的,咒术还要放在第二位,真正让他闻名的是近乎于神算一样的推算,毕竟他可是在自己四五岁的时候就推算出了几十年后乔仓樱子的叛乱,并提前做好了防范措施,将计就计的转生了一次。
如果是在进来之前提前算一算的话,说不定乔仓山夫就能明白之后该怎么做了,不过即便是他也没有料到洞**进入灵脉之后瘴气竟然会如此浓重,甚至就连他的推算都因此受到了影响。
咒术所能驱散瘴气的范围随着他的深入而不断缩小,周边的能见度也随之不断降了下来。灵脉之中的地形错综复杂,甚至偶尔他还会听到有地下河的流水声,对于四周环境的未知让他的速度愈发的慢了下来。
“瘴气太浓会影响到推算,这种体会以后要编到书里去才行。”一边自语着让自己不至于迷失在这一片漆黑中,乔仓山夫一边不断的变化着手中的印结。驱逐污秽的印结和咒文成千上万,本质上它们并无优劣之分,有的只是哪一种更适合现状了,“试了这么久,果然还是不动明王咒最适合了吗。”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慌乱,要是放到别人,走这么一会估计就已经迷失了心神了。”就在乔仓山夫自言自语的时候,虚无之中突然传出了另一道声音。这声音时远时近缥缈不定,但他却听得出来对方并无恶意。只是他十分震惊,这种地方竟然还会有其他人的声音,而且听对方的意思,似乎还对这里很是了解就像是在这里生活了许久似的,“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我们需要你的力量,不得不说这东西突然的爆发已经超出我们的预期了。”
“贵国的术士真是可怕,在这种地方竟然也能如此轻松的说这话。”
“你这可是说笑了,哪有什么轻松,受这些东西的影响我的声音都发飘了。”那道声音也似乎很是享受互相开个小玩笑,说笑几句后方才重归正题,“我会引导你走正确的路最快的来到我们这里,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这地脉错综复杂,现在没多少时间留给你让你来找我们了。”
听到有人引路,乔仓山夫自然是没意见的。而且他也丝毫不在乎对方说话的语气,一来他们很可能是五行机关这个东道主的人,二来能够隔着如此浓郁的瘴气发现自己,对方的实力就至少是跟自己平起平坐的。
“如此,我就全靠你的指挥了。”
就在乔仓山夫准备帮忙帮到底的时候,泰山脚下乔仓樱子和五行机关泰山府支部长胡索一行人一同将四处风穴封印了起来,某种程度上说正是因为乔仓樱子恰巧从这里经过,那些瘴气才没有进一步的向泰山灵脉蔓延,而是最终被阻截在了这里。
索性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看着自己带来的部下一个个就像是刚刚跑完长炮的运动员一样满是疲惫,胡索心里多少有些心疼,不过一想到毕竟都是毫发无伤只是体能上付出了一些罢了,他又莫名的安心了下来。
而四周的徘徊着的瘴气他也毫不客气的直接丢给了乔仓樱子去处理,反正自己这批人是真的没什么体力了。
“多亏了你们来帮忙,要不然同时面对四个风穴可着实让我头疼啊。”随着最后一丝瘴气被咒术彻底净化驱散,乔仓樱子缓了口气后笑着朝胡索他们走了过来,扶着小扇的手指微微一勾,突然用一种让人心里发痒的声音试探着问道,“不知贵方是出了什么变故,这种东西怎么会突然在贵国肆虐?”
舒缓的眉头瞬间皱成了川字,胡索抬眼看了看正走过来的乔仓樱子,平静的说道:“谁知道这些瘴气怎么就突然出现。不过乔仓小姐,我希望你能注意一下你的发言,第一这东西目前为止据我所知也只是在这里突然爆发而已,算不得在我国肆虐;第二瘴气这些污秽本是天地所生,不知乔仓小姐有何根据推算的出是我五行机关出了什么变故?至少我们还没有接到这样的通报。”
心神稳守清明,胡索将耳边萦绕的叫人身子发酥的声音置若罔闻,心说就算你再怎么厉害也不该小瞧了一个五行机关的支部长,想从我这里套出情报来还是省省心吧。
当然胡索也明白,自己这样搪塞的回答充其量也就是面子工程罢了,对方既然这么问了,多半是已经推测出了什么,只是想听听自己这个五行机关的人的说法如何罢了。说到底,自己面对的毕竟是个怪物。
自己暗中施加的咒术竟然没有迷惑这个支部长,乔仓樱子也是小小的震惊一下,不过越是这样她越是明白,五行机关如今是真正的遇到了大麻烦,否则这种水平的支部长才不会随随便便的跑出来。
心里虽然一清二楚,不过乔仓樱子依旧粲然一笑,故作抱歉状抬起小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瞧我这话问的。抱歉抱歉,倒是我一时太过好奇了,多有冒犯还请勿怪啊。”
“您说的这是么的话,俗话说来者都是客,更何况是当今东瀛的掌权人,有啥问题尽管问就是。”笑着客套了一句,胡索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冽了起来,虽然明知自己面对的是远超过自己,甚至毫不客气地说随手就能拍死自己的乔仓樱子,他也依旧没有丝毫的妥协,身周陡然爆发出八道绕着他旋转不止的金色罡气,“只是即便如如此,主人家要是真有些不方便说的话,做客人的也还是不要问的为好。”
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乔仓樱子拿着小扇的手不由的紧握了起来,多少年了自己没听过敢这样跟自己说话的人了。
一直躲在车厢里的乔仓晓见状一溜烟的跑了过来,正准备开口说上几句却被乔仓樱子抬手打断,转头看了看才发现她竟然笑了起来,只是与此前一贯的笑容不同,真真切切的笑了起来。
“有意思有意思。好吧,那我也就不继续做作了,反正看你的样子我也套不出有用的话来。不过真的,五行机关的术士都跟你一样有意思吗。”不再隐藏自己想要问些情报的初始想法,乔仓樱子一边笑着一边摆了摆手,“你那罡气散去便可,虽然说出来你们可能会不高兴,不过我还没那么无耻,不会对你们这些小辈动手的。”
暗暗松了口气,胡索起身朝她行了一礼,周身罡气悄然散去:“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无妨无妨,倒不如说我还是蛮喜欢你这样的部下,可惜我这倒是没有。”一边说着一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乔仓晓,乔仓樱子素手一挥将禅杖重新收入符纸塞进了衣袖里,“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也就不客气了。巧了这是泰山脚下,我正好有事问问你。”
“请讲。”
“贵方近日有没有感受到有人在泰山上使用了什么逆天改命的大型咒术?或者说四周有没有什么地方突然出现劫云却无人渡劫之类?”
听罢,胡索这次倒是认认真真的想了想,终究是摇了摇头:“抱歉乔仓小姐,我们这里近来并没有这样的记录,也没观测到这样的事情。”
听到这样的回答,乔仓樱子倒也没感到意外。看胡索的样子她倒是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当下心里也是暗自嘀咕,说不定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不用说与乔仓家一直关系密切的乔仓樱子和乔仓家主乔仓山夫这样的组合了。之前虽然设计除掉了乔仓山夫,但前不久乔仓樱子突然有种对方又重新回来了的感觉,这次前往宏川参加驱魔师大会,她本就想着要不要趁这次难得的机会亲自去泰山上看看,不过这下倒是免得自己再去麻烦一趟了。
传闻中的那个咒术可是连自己都没有研究出个一二来,大小看着长大的乔仓山夫再怎么逆天也不可能以正常人类的手段将之复制才对。问清楚这些,乔仓樱子也算是放下了一个大包袱。毕竟要是那个人还活着的话,他虽然不会对阴阳塾怎么样,但自己一个人来到这里可就正中下怀了。
不再想着这事,她也真是不客气了起来,指了指不远处的车厢,道:“还有个事想让你们帮下忙。那东西挡了一次瘴气的攻击,可也因此坏掉了。有没有什么近路之类?你们大概也猜得出来我这次是为了去宏川的,可现在没办法再走地脉了,我又不知道宏川在地面上的位置。”
“额,我这就叫人去给你准备地图。”胡索说着便叫身后一人回去操办。
看了一眼远处的车厢,虽然与这边的术式有着一些区别,不过他还是看得出来那是专门用于在地脉中行驶运作的。其实在术士们的心中自有着一副与众不同的地图,与普通的标注着地面道路的地图不同,那是一副由地脉组成的地图,所以乔仓樱子说自己不认路,胡索也没有什么怀疑。
“那车你们打算怎么处理,炸了?”
虽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交通工具,可毕竟是东瀛的东西,一些术式之类如果想要保密的话还真是只能将之毁掉。
“嗯,这个就交给你们自己处理吧,之前我们两边不也举行了几次咒术交流会吗,没必要再像以前一样那么拘谨了。”乔仓樱子差点被那句炸了逗笑,他们这些术士嘴里可是很少能听的到类似于这样借助科学手段达到目的的话,“等我见到贵方的尊者,一定会把你的事情说给他听的,能有如此可信的部下可是他的幸事。”
“那就有劳乔仓小姐多多美言几句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关于双方但凡有点用处的情报都是闭口不提。等了没多久,地图送到,乔仓樱子又是一套寒暄,之后也不在多留,朝着宏川赶去了。
“小李啊,你来把这里做上标记。”擦了擦额上的汗,胡索意味深长的望向他们两人消失的方向,隐约间有种不太好的预兆,遂大手一挥带头撤了回去:“这个乔仓樱子来者不善,勾人的术式真是差点把我魂都拉去了……剩下的人跟我走,回去向咱家尊者报告去。”
而在通往宏川的路上,乔仓樱子也是有些不悦的抿了抿嘴唇。
“中华联邦到底是地大物博,随处的一个支部长就然都有这样的定力。”想着之前自己富有魅惑的咒术竟然没起到一点作用,她心里就百般的不开心,“不借助地脉,要到宏川的时间至少也要推迟个三两天,有这功夫他呼延尊者早就能听到这里这些事情的汇报了。”
“母上大人,我觉得还是先去把他们灭口比较好。”
“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傻。”无药可救般的看着乔仓晓,乔仓樱子扶额叹了口气。他战斗起来倒是个合格的战士,只是有的时候太不动脑子,这才让乔仓夕跟他组成一队,谁知这哥俩才分开没一会这货又傻气起来了,“现在还不是直接开战的时候,而且如果现在把他们灭口了,谁替我们处理掉那些瘴……恶灵呢。”
微微一顿,乔仓樱子遥望前方沉声道:“我想要的不是几条没用的人命,是整座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