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你回来。”公孙婉儿就这么追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宛如七岁孩童,已经是丧失了理智。她有那么一刻讨厌现在卑微如尘埃的自己,她多怀念还没遇到他时候的样子,那时候虽不说是峥嵘铁马,却也是腰配宝剑,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前不怕狼不怕虎、惩恶扬善。皇城之中,只念公孙婉儿四字,便可吓破恶人肝胆。而自己她自己却被赵玄这样移情别恋的恶人伤害着。
月光下澈,一男子飞骑着马在天街上跑着,一位女子疯狂地在后面追喊着。
他听见了,他也知道她在后头追着,可他依然还是一次也没有回头。他的心也痛着,但是他不能回头,也不想回头。人嘛,往前走就对了。希望她以后会找到一个能让她永远都觉得幸福的良人。
小团圆已是呆不住了,它蹦哒一下,从腰间玉佩飞了出来。它先是在空中盘旋了一番,看着远去的赵玄,它已是气得通红,喃喃自语:“坏家伙,她可是神帝之子的最爱的人,而你居然弃之不顾,日后,你一定会遭到天神的处罚的。哼。”
接着,小团圆又迅速地飞回了公孙婉儿的身边,它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狼狈不堪的公孙婉儿,不禁有一丝心疼。
“小主子,别追了,他那骑的可是马,四条腿的那种。”小团圆皱着小眉头,蹭了蹭公孙婉儿的白玉般的脸颊,替她擦去眼角晶莹的泪珠。
公孙婉儿却没有理会它。她只知道一直跟着他,一直跟着他,就这样跑出了天街,过金玉门,穿过梦洳巷,到了神安街,她是真的跑不动了,瘫软在了青石板路上,她眼睛通红,就这么眼睁睁望着赵玄入了木玉门,却无能为力。
“那不是公孙将军的嫡长女吗?”
“公孙婉儿?”
“好像是的。怎么这样了。”
“大好人呀。怎么就被无情人伤了。真是可怜。”
“家势这么好,又这么美,人又好,要娶她的多如牛毛了。何必呢?”
“你懂什么,这叫专情。”
“呵,相信爱情的人才是最好笑的人。”
神安街是皇城之中最繁荣的夜市街。这里人来人往,路人们议论纷纷,有的嘲笑,有的觉得疑惑,有的觉得惋惜。
这时候几个巡逻的士兵发现了异常,以为是又有骗子在这行骗,便急忙赶来。
“让让,让让,再骗人,就把你抓进牢里去。”
士兵们推搡着挤进了人群之中,却见一生得极俊俏的男子瘫软在了地上,再仔细一瞧,居然是公孙婉儿!
“大小姐,”士兵们见到公孙婉儿如此不堪,都吓软了腿,惊得叫出了声。他们急忙驱散路人,要扶起公孙婉儿。
“你们看见了嘛,他没有回头。”公孙婉儿撒泼着,她就是不愿意起来,她就是要哭完闹。什么尊严,什么声名,她通通都可以不要。
“唉,大小姐,快跟我们回去吧。”为了防止路人再次围观,士兵们把她围在了正中央。
“你是大洲兵马大元帅的嫡长女,有多少皇亲国戚排队要娶你。你何必单恋一枝花,而放弃了整片花园。”
“如果我不是大将之女,还会有人要娶我吗?不会。”公孙婉儿质问着这些无辜的士兵们。
“大小姐,你长得倾国倾城,即便是平民之女。要娶你的人,也得从东城门排到西城门去。”士兵们表示肯定。
“闹够了没?”
此时,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她曼妙走来。神安街通红一片的红灯笼默默沦为了她的背景,月光之下,渐渐显出红衣女身容,青丝如瀑及至柳叶细腰,额间的一点红花帖更添优美。女子双目似星,仿佛一汪秋水,在这喧嚣的尘世中熠熠生辉。美貌冰冷的模样,宛如是九曲仙女落了凡尘,让人一见便是永生难以忘记。
小团圆在玉环里不安分地飞来飞去,它最喜欢红衣女,因为她不仅人美心善,身上还总是带着一股股淡淡的葡萄味,清新又很好吃的样子。
士兵们纷纷为女子让路。
“红衣姑娘,快劝劝我们大小姐吧。”士兵们摸着自己的脑袋,他们也很是无奈。
公孙婉儿无奈地抬头望着傲于凡尘之中的红衣女。这一刻,她很孤独,宛如是进入冰寒地狱,内心空洞黑暗,似乎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光明了。公孙婉儿没有忍住自己满腔的悲伤,哭着扑进了公衣女温暖的怀抱之中。
红衣女先是一愣,往后略微退了一步,随后又心满意足地抱着她,轻轻摸了她的头发,温柔万般,看她如此伤心欲绝,很是心痛,后悔着当初没有亲自替她断了这份不靠谱的爱情。
“当初,我便告诉你,商人是以利益为主。如果有天出现了一位比你更利用价值的女人,他定会抛弃你,选择更好的。可惜,你不听。现在,也好。他走了,你还能再遇到其他的良人。”
红衣女语重心长地劝道,她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斥责,却又流露出一丝疼惜。
从那以后,公孙婉儿白天闭门不出,只有每天夜晚,公孙婉儿才借口出门散步。其实,她都是独自一人忧伤地从公孙府走到了赵家大宅,然后再从赵家大宅慢悠悠地走回公孙府。这一路,她是失落者,却贪恋她和他在神安街的过往情境,每每望见男女在嬉戏玩耍便羡慕万分又无奈悲伤。她多想是再见他一面,就假装那是一场机缘巧合的偶遇。她又怕再见他一面,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些什么。
这日,公孙婉儿像以往一样走到了赵家大宅。
欣喜的是,这日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远远望到了熟悉的他。公孙婉儿笑了,如沐春风,其喜洋洋则矣。
而他正打开一个轿子的门帘,扶着里面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出来,小心翼翼,温柔万般,却又有一些低三下四的感觉。
往日,他对我的温柔远不及这半分吧。公孙婉儿哭想着。她知道,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定局,再也回不去了。
赵玄他一直都知道在街口墙角处有一位女子正在掩面哭泣偷偷望着赵家大宅,他也知道那位女子一定是公孙婉儿。赵玄突然心生悔意,可这悔意很快就被他的利益之心压住了,他只是回头朝街口那望了一眼。
“玄郎在看什么?”公主下意识地往赵玄眼神的方向望去,一片漆黑,空空如也,觉得疑惑。
“公主,没什么,只不过看到一野犬罢了,怕它惊扰了公主。”赵玄故意高声说着,他是要提醒着公孙婉儿快点离开,不准破坏他的大好前程。
本就崩溃的公孙婉儿,再听这话后,更是受了刺激,原来她在他的心中就宛如是丧家野犬般卑微。公孙婉儿心灰意冷,再加上阎王对她施了一点神法,她更是沉浸在了无限的悲伤之中,在阎王的诱导下,公孙婉儿已是不知不觉毫无意识地到了河边,一心只想求死。
公孙婉儿的脚已踏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她死心已决。
而阎王正带着黑白无常在一旁静静等待收走她魂魄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