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凌把前因后果掰碎了讲给叶羽听:“这会儿韩府定是加强戒备,不能全指望叶羽和李隐,我必须另寻出突破口。
乌启华身为县令,却放任治下百姓被掳被害,他跟韩文律早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只是双方身份不对等,他需事事依仗韩家,连韩家的下人都得顾及,而韩文律却能随时弃他。他难道不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被拿去当替罪羊?
所以我敢肯定,乌启华手里必然留有至关重要的证据,咱们要做的就是找出证据。”
乔凌喝了口水润喉:“我知你的意思,只是别的借口会令人起疑,但一个贪心想要得到韩家人脉,又故作清高有所求的寒门学子,会让他放心不少。”
叶羽打架第一,但对于政治上的事就听着云山雾罩,似懂非懂的问道:“他就这么相信你,难道不会去韩府求证?”
“要的就是他去求证。”乔凌露出狡黠的笑容:“韩文律想当‘赵王’的泰山大人,却不能做得太明显,而我这个被王爷看中的人就成了最好的拉拢对象。
你说一个品行高洁的人容易收服,还是一个贪婪且又有所求的俗人容易被收服?”
叶羽默不作声,只是轻声提醒道:“官场注重名声,乔郎君将来若要做官,被人查到这些过往就不好了。”
乔凌挑了挑眉,做官?得了吧,她才不费这功夫呢!且说她一介女子如何做的了官,即便有心,以她的出身,想要往上爬比登天还难。
除非她一心一意帮着李珏夺嫡,去博一份从龙之功。只是想要夺嫡,也不是那么简单,得搬去皇帝、太子、世家集团这三块大石。
其中所要耗费的心力难以想象,很大可能是壮志未酬身先死,活活累死的。
她噗嗤一声笑起来,摆摆手道:“我没这野心,也没太多精力跟老狐狸打交道,只是王爷待我不错,我也不好过河就拆桥。
我打算在王府待个几年,把恩报了,再寻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过闲云野鹤的悠然的日子。”
乔凌向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却不知世上有句话叫做“天意不可违。”
天命出世,气运加身,她与李珏的命运早已拴在一起,只是这会儿二人都还不知晓。
乔凌预计的没错,乌启华的确去韩府求证,这会儿就坐在韩大郎的书房中。
韩大郎还是个尚在修炼途中的新手,身上也没有韩文律那般的威势,是乌启华在他面前很是放松。
“大郎君,您看,这个记名弟子,下官该不该收?”
“收。”韩业坐在上首,缓缓笑道:“这人我观察了许久,平时除了看书就没其他嗜好,还真当来了位清高如梅的仙人。
有所求好阿!乌县令莫要欺他年小,能被王爷看中,岂是个简单的!他尚在微末之时,咱们提携一把,将来说不得有大用。”
乌启华脑子转的飞快,把乔凌的重要性往上提了提,试探着问道:“下官有一女,年纪正好与乔郎君般配……。”
韩业抚掌而笑: “少年人慕艾,又是师兄师妹,若能两情相愿,岂非一桩美谈。”
乌启华心里就有了谱,笑着拱手道:“多谢大郎君给某找了位乘龙快婿。”
有韩业开口,事情就顺利了不少。往后的日子,乔凌每日会去乌启华那儿学习三个时辰,她是经历过思想大爆炸的人,思维开阔,不管讲什么都一点就通,这让乌启华也越发看中,把朝廷历年的砥报拿出来,一股脑儿全塞给乔凌,想看看这书生的极限在哪里。
乔凌也很高兴,慢慢找回那种大脑紧绷,全神贯注才能跟上进度的快感,以至于身边多出个端茶倒水,小意温柔的女子都没察觉。
还是叶羽提醒,她才惊觉这女子不正是乌县令的闺女。
慢慢回过味来,乌启华这是想把她拉上船,拿女儿做饵。
有了这个认知,乔凌便有意阻挠,一次两次过后,乌娘子有所察觉,渐渐的就不来了。
她本就不愿嫁给个一穷二白的书生,如今见对方也不乐意,又是气,又是羞恼,干脆禀明母亲,去外祖那儿散心去了。
乌夫人也不满丈夫的决定,母女俩寻了个由头,就把事糊弄过去。好在乌县令忙碌,有好几日没回后院,更没心思来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所有的心思都耗费在应付郑别驾身上。
要说郑栩此人,还是李珏的老熟人,他是郑郎主亲弟弟。
郑栩在荣州当了三年别驾,还是头一回要上韩家拜访。待客的规格可比鱼龙白服的“赵王殿下”要来得隆重。
世家访客,特别是身份不对等时,从送上拜贴直到上门拜访,中间会间隔三至七日,这是用来让待客一方做准备的,譬如下人的规矩可有不足之处?歌舞曲目可够?菜肴丰不丰盛?食材新不新鲜?碗叠箸勺可有破损,这些都要细细检查,倘若在待客当日出丑,便要贻笑大方了。
世家便是如此“贴心”,是以,一收到拜贴,整个韩府都忙碌起来,连乌启华都被拉来帮忙。
人一多,必定有忙中出错的时候,大好的机会,便宜了一直寻找不到时机的叶羽。
而乔凌这里因为乌启华要去韩府帮忙,大娘子在外祖家,乌夫人待着没趣,就留下几个心腹看守,包袱款款也探望父母去了。
那几个下人开始还对乔凌严防死守,生怕她拿了府里的一针一线,后来看她每日只在书房看书,连送去的茶水和点心也未动,都在私底下笑话是个书呆子,便逐渐放松警惕。
原本日日盯着,到后来只意思意思往书房晃一圈,还把韩二也拉了去吃酒赌钱。
乔凌知道,她等待的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