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六大门派各有技长,如“百草堂”擅医,“正一教”在占星一事上乃是行家里手。他担心师叔在此时闭关,是与太子和晋王有关联。
云中君人虽在益州,却不代表消息不通。晋王灭梁的事他已经知晓。
因为这有李安这一层关系,加上太子为人傲慢,看不上江湖人,云掌门心中实则是偏向李珏的。
所以他一直担心这事会恶化与太子本就不睦的关系,现在看来,比他想的要更糟啊。
天机晦涩!
江湖与朝堂看似井水不犯河水,实则诸人早已身在局中。
二人没再说话,只是负手而立,看着李安被撵的兔子似的东躲西窜,时不时传来痛呼:“师弟,打人不打脸,咱们先前就说好的。”
听着那中气十足的声音,沉闷的心情略略松动,好在他们不是没有准备。
……
乔凌和叶羽进入荣州没有瞎跑,而是直接去了“香满楼”。有席芩给的令牌,他们住上最好的厢房。
从京城一路走走停停近三个月,总算到地方了。心底一松,兼之身体疲乏,乔凌突然发起烧来,把叶羽急的,三更半夜要去请大夫。
乔凌拉住他,道:“不必麻烦,你把我包裹里的药拿来。”
既然要长途跋涉,她又岂会没有准备?
叶羽依言拿来药,乔凌直接吞了两颗,略缓了缓对说道:“第一次走这么远,难免舟车劳顿,睡一觉就好。”
叶羽踌躇,闹不清究竟真是舟车劳顿还是另有隐症不好请大夫,只能再次确认她是否真的没事。
乔凌笑道:“有母亲怀着我时动过胎气,所以我的身子从小就算不上好。这药是我父亲开的,也是常备药。你放心,我真没事。
要如这样,待明日若没有好转,你再去请大夫来。”
叶羽这才应下,叮嘱她好好休息,然后出去安排其他事务。
等叶羽离开,乔凌松了口气,她这病的确是累得,真没到要请大夫的地步。只是这件事给她提了个醒,中医探脉似乎能看出男女性别。
以后对大夫得敬而远之啊。
“还是得自身强!”乔凌撑着身子让灵气顺经络游走一遍,才迷迷糊糊睡过去。这一觉睡到翌日晌午,起来时烧果然退了。
待到第三日,李珏带了三十侍卫来了,叶羽将他们安顿在香满楼。
既然要冒充李瑞,平日的衣袍就不能再穿。赵王爱穿素色衣裳,李珏便换了一身青色绣竹纹路的衣袍,外披着灰狐裘衣,在脸上稍作修饰,收敛锋芒后气质大变,好似从灼灼其华变得温润如玉。
乔凌上下打量他,啧了一声:“瞧着有些怪,既像王爷又不像王爷。”
李珏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皱了皱眉:“好似少了些什么?”
乔凌没见过赵王,不便说话,叶羽打量一番,突然说道:“少了把折扇。”
“没错,那厮一年四季手不离扇,自以为风流倜傥,我看他是脑子有坑。”他嗤嗤笑起来:“就这种脑子进水的人居然受欢迎,京城的女子都眼瞎了吗?”
叶羽忍着笑意道:“属下出去买一把来。”
“街上那等俗物岂能入本王的眼。”
“那属下去古玩铺买?价钱虽贵了些,好在将来还能卖出去,不算亏本。”
晋王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能去古玩铺子的都是当地豪族,说不得就被人看见。而且买了就有记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这块玉佩就成,他李瑞是王爷,本王莫非是假的不成?”
叶羽摸摸鼻子不吭声了。
乔凌笑着解围道:“我这儿倒有一把白玉折扇,是先慈遗物,一直放在身边,王爷若不嫌弃,可以先借你一用。”
李珏低头看去,这是一柄通体雪白毫无一丝杂质的白玉折扇,只有成人巴掌大小,扇面上清晰可见一片写意云彩,或沉或浮,逍遥无尘,似与天同辉。
李珏拿在手里把玩片刻,看出些明堂,有些诧异的问道:“子安方才说这把扇子是令慈的遗物?你可确定?”
“是,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他持扇敲了敲桌案:“你当这是什么材质?”
“不是白玉?莫非是象牙?”见李珏笑而不语,乔凌皱了皱眉:“难道都不是?”
“还真不是。”拉着乔凌坐下,给她添了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李珏才慢悠悠地说道:“众所周知,‘正一教’擅长占星,他们的门派手札中就记录了不少奇闻异志。
我儿时听个老道士讲过一些,大概在文王时期吧,有天外陨石降落,这本不是稀罕事,哪朝哪代都有天外来物的记录。
不过这块陨石有些不同,据记载说其表面洁白似雪,光下隐有流光涌动,被当时的太史令认为乃大吉之兆,禀明武王,后交由大匠锻造成祭鼎。
只是那陨石质地坚硬,最后祭鼎没成,只做出一枚印信和一把折扇,被武王金口玉言钦定为‘飞雪’和‘流云’。
这两件宝物连同蟠龙鼎被周武王赠予一神秘门派。
可惜朝代更迭,很多史料被毁,是什么门派已不可考,不过飞雪印和蟠龙鼎却流传下来,成为帝王权利的象征。”
他喝了口茶,接着说道:“那蟠龙鼎和飞雪信被前朝的末帝获得,如今收藏在老头子的私库里,只有流云扇一直下落不明。”
这些秘辛原本轮不到李珏知道,可谁叫他跟司天台的台令关系不错呢!
司天台掌历、天文、漏刻,原本隶属秘书省。“正一教”归附朝廷后,李策为了笼络他们,便改太史局为司天台,拜“正一教”攒竹道长为台令,下设监侯、灵台郎、天文生等官职,都由教中弟子担任。
攒竹道长看中晋王天资,本想挖来做亲传弟子,不曾想李珏并非真正孩童,人没被拐去,反而被他套出不少秘闻来。
乔凌听后心跳如鼓,有些东西从脑海中划过,她定了定神,看向李珏:“你觉得我阿娘是那个神秘门派的弟子?”
李珏无赖道:“子安想多了,我只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你而已。
你可知,江湖有多少人在寻找这把扇子?”
“为何?莫非它是打开什么宝物的钥匙?”要死,可千万别是。
李珏噗嗤一声笑了:“你可真会想。是朝廷悬赏,不过既然是先慈之物,想来你也不会交出去。
这东西放在你身上太危险,不是每个江湖人都跟本公子似的财大气粗。更多的人连把最寻常的铁剑都买不起,五十金的报酬足够杀人夺宝。”
他想了想道:“扇子先寄放在我这儿,等你有了自保的实力再还给你。
叶羽,你立刻传信回京,让人把母后留给本王的碧玉扇带来,给子安当个信物。”
叶羽有些踌躇,那扇子非同寻常,可不仅仅是先皇后遗物那么简单,但见主上那不容更改脸色,他抹了把脸在心里祈祷,来的人千万别是孟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