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没拿到粮食,还吃了败仗的宗罗一脸晦气回城,就算确认皇甫琮这眯眯眼是细作,也没能让他的心情有所好转。
薛放并非心胸宽广的君主,自个儿常说眯眯眼是细作,他给人辩驳,说对方仗义豪爽,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事。
这下好了,巴掌啪啪打脸,证实他眼瞎,皇甫琮就是齐国派来的细作。
陛下眼瞎看错人,他这个眼睛锃亮的能有好果子吃?
宗罗思来想去,决定隐瞒此事,就说皇甫琮战死,反正楼桥兄弟已死,再死个眯眯眼也不是什么大事。
以后要是在战场见到,就说他还剩一口气被晋王救了。至于跟他一块儿的夏侯承,他压根没想过这人会去告密。
他手里还捏着对方的把柄,就说他对晋王表露过赞赏这事就捅了陛下的肺管子,还有最后那番话,当他不知对方是在策反。
夏侯承若是老实些,看在同僚的份上还能放他一马,若是敢去恶人先告状,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他可是知道,陛下想要处理那些不对付的老将许久,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罢了。
这么琢磨,确实能保万无一失,只是心里怄得慌,特么的,到头来他竟然要给皇甫琮这眯眯眼说好话。
回到城内,宗罗便照先前所想回禀,夏侯承果然连屁都没放一个。只不过陛下罚的比预想中要重得多,打了他整整五十军棍。这事儿的确有他轻敌的缘故,宗罗自认倒霉,而夏侯承因不是主将,罚的稍轻,却也要打三十军棍。
五十军棍打完,宗罗额头冷汗直冒,接过同僚递来的金疮药抹上,问道:“进城时,我看见不少人被抓了,出什么事了?”
那人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有外人,夏侯承也已经被陈良的亲信抬走,才小声说道:“你不知道,城里混进细作,把南边的粮仓都烧了。冯祖被人发现死在府邸,冯贵妃哭得昏厥过去,陛下震怒,正满城抓细作呢。”
宗罗心中一咯噔,莫非是皇甫琮的同伴,抓住同僚的手忙问:“知道是谁?”
“是西域来的一对兄妹,拿着凉州开具的路引说来秦州探亲。”那人讥诮地指指一个方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人还是冯将军的弟弟亲自给送进府邸去的呢。”
“那路引?”
“肯定是假的,就是不知是李让派来的细作还是别的什么人。”
二人心中都很沉重,粮食没有抢到,城内囤积的又没了大半,优势变成劣势,如今已经不能再坚守城池与齐军耗,唯有速战速决。
“陛下怎么说?”
“陛下还能怎么说,自是要安抚美人心。”他这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
此人是太子的支持者,厌恶冯贵妃情有可原,宗罗也不喜冯氏,倒不是为别的,只是单纯觉得被冯祖抢了晋升的机会。
同僚轻咳一声道:“不过咱们与齐军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你别忘了,陛下手上还捏着杀手锏未出呢。”
宗罗点点头,遂放心不少,对同僚说道:“帮我个忙,我要面见陛下,有十万火急的要事禀报。”
“你刚才怎么不说?”
宗罗脸色阴沉下来,是他不想说吗,那是陛下根本没给他说的机会。
同僚拍拍他的肩膀,摇摇头道:“不是我不想帮你,是陛下正在气头上听不进去的。这样吧,你先回去,等冯祖的丧事过去,我再替你通报。”
话都说到这份上,宗罗即使不愉也只能拱手道谢。
泾州城内正在大摆筵席,不过因多出一支人马,即便得了粮草也只能省着吃。
至于吕布,李珏把楼桥的金雕和黑熊都给带回来,算是给他加餐。
李珏的亲舅舅,他母亲的亲兄长寇轨,刚安顿好大军,听闻外甥回来,亲自出城来迎。
“舅舅,你可算回来了。”
窦轨是个儒雅的中年人,长的与先皇后有五分相似,跟李珏关系很是亲密。他大踏步走来,抱了抱拳,朗声道:“末将此去幸不辱命。”
李珏看到舅舅面庞上的疲惫和风霜,就知道他收到自个儿这边的情况,披星戴月赶来,握住他的手,笑道:“舅舅辛苦了,我留了一坛好酒,就等舅舅来喝。”
窦轨心中一叹,晋王跟太子都是他的亲外甥,两人从小就不对付,他不是没劝过,甚至还打过,可惜一点用都没有。如今到这份上他也不知该怎么劝。偶尔也庆幸妹妹去的早,不用看见两兄弟同室操戈的局面。
心都是偏的,三个外甥中,不管从公心还是私心,他都最欣赏晋王,也最看好晋王,可惜偏偏是次子。
“好,舅舅等你孝敬。哎,上回喝酒还是在你的及冠礼上。”窦轨虽是武将,却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跟李珏交谈时没有忽略乔凌二人。
听到皇甫琮这名,他便知道这人的身份,面上依旧热情,心里却有些不喜。
皇甫琮有自知之明,便坠在后头。这些人里只有乔凌跟他算是有些交情,乔凌就找了借口邀请皇甫将军去院落小坐。
待二人离开,窦轨直言道:“此人背信弃义,不可重用。”
李珏摇摇头,“此事怪不得他。”
他认真的看着窦轨,直言不讳的道:“我不信此事舅舅半点都不知情,您凭心而论,拿人亲人做威胁,太子殿下此番作为真是正人君子?
皇甫琮是个蠢的,既不想亲人遭难又不想辜负与我的友情,他本就没打算活着出秦州。”
窦轨良久没有说话,只能道:“等回京我去劝他。”
“没用的,舅舅。”李琼对他的恨意不仅仅是嫉妒,更多的是忌惮他战神的名声。
他其实很懂他的痛苦,只是无法跟他说,你的亲弟弟,真正的李珏早已没了性命。你能够活下来,成为伪阴阳师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当年的事,究竟是谁做的?”窦轨咬牙切齿,若非歹人谋害,大外甥就不会因常年养病养的左了性子。
“是一名年老的宫女,母后怜惜她,留着她做些粗活。”谁也没想到她会是尚国末帝留下的眼线。
窦轨唯有长长叹息,没有在说什么。
庆功宴后,军营的气氛就紧张起来,各个营地都在操练,准备随时出兵。就连皇甫琮这条闲鱼都没能平躺,而是被拉去负责练兵。
唯有乔凌和席芩无所事事,看吕布被叶羽虐菜,偶尔的绝地反击还是对方良心过不去放水。
“不打了,不打了。”叶羽不满的嘟囔道:“跟你打实在没劲,快憋死了都。”
吕布没有正式学过招式,他也不好太欺负人。且他用的是快剑,碰上吕布这种肉盾,跟拿剑磨乌龟似的憋屈的很。
更要命的是这货天赋异禀,看出他只要放慢速度就会露破绽这点,真是半点不客气的往他身上招呼。
叶羽揉了揉胳膊,痛的龇牙咧嘴,这手劲,怪不得日日都要吃三桶饭。
主上是故意刁难他呢?还是故意刁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