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有之被这一句话给彻底点着了。
她怒火中烧，火冒三丈道：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医院是什么环境！”
“我也更加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现在这样的局面！”
戴有之往前走了两步，一字一句顶了回去：
“你我都清楚，每一个成年人都是从学生时期成长过来的。
这世上有多少人是因为在该有这个意识的时候没有得到正确的引导。
后续从而走上了歪路？
十成犯人里面有九成九都是幼年和青年时期的遭遇从而影响出来的。”
眼看着虚拟屏幕上荀院长嘴唇微张，正想说什么的时候。
戴有之伸手打断了他的发言，冷笑道：
“别和我说什么人均。”
“那不过是没有人想站出来罢了，或者说让普通人过得好反而会影响他们的控制。”
“你为医护工作人员着想，我明白，但这绝不是你污蔑启明这个计划的借口和原因！”
戴有之红着眼睛道：
“我希望你记得，孩子才是一个国家的未来。
想解决现在这种疯狂和扭曲的环境，只有从根子上扶正才能解决！
不要把这两种完全可以分开的事情搅合到一起！”
“你所担忧的风险、责任...
那些所有不想背的事情启明已经替你们担下来了，你还想怎样？”
戴有之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实验室内。
荀院长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冷冰冰道：
“这漂亮种话谁不会说？但和我担忧的有冲突吗？
戴有之，你把矛盾点指错了。
你应该去质问法律！而不是拿我们这些执行者发问！”
他看着周围那几个官方人员，自嘲地嗤笑一声：
“连这些官方人员都解决不了，你指望我们来做？
你是不是天天给别人灌鸡汤也给自己灌糊涂了！”
戴有之被他说得血压直冲头顶。
她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会儿，戴有之的目光也冷了下来，目光扫视着周围这些领导。
这才冷声反驳对面的那个人道：
“我现在和你说不到一起，你说得没错，我说得也没错，道不同不相为谋...
但这件事情，必须要做。”
戴有之低着头道：
“我活了大半辈子，一直都被困在那个怪圈里面走不出来。
现在终于有了路，我决不允许你们把它就这么断掉。”
随着她的诉说，戴有之也感觉自己的大脑再次冷静下来。
戴有之平静道：
“心理专业的人不够？
好，从现在开始我课题组的所有人，全部加入培养高校学生的行列。
心理医生不够？那就培养。
我们课题组所有的经费，全部都投入到人才培养计划之中...”
随着戴有之声音落下。
很快，她身后的组员们也渐渐都站了出来。
“算我一个。”
“...还有我。”
“我也来...”
有能力拉到研究经费的，同样做出了和戴有之一样的选择。
而没有研究经费的，就出人。
有一个是一个...
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都站在乔珂和戴有之身后，无声的为他们支持着。
和对面的这些领导和医院院长们呈现两极分化的对立趋势。
对面的荀斐院长怒吼道：
“戴有之你疯了是不是！这重点是人数吗？
重点是律法！律法懂不懂！”
没有法律的支撑，它就运转不下去！
多好的政策也执行不下去！
这个老同学真的是疯了...还不是一般的疯。
她竟然以她在心理行业的地位和影响力。
为了一个虚幻缥缈的计划去煽动鼓吹其他人和她一起这样做。
这是在与现有法律和现在的社会作对。
这不是飞蛾扑火是什么！
江自文这几个领导，看着那些站出来的人。
目光痛苦，心里也发苦。
他们不想一口气答应下来吗？
想啊，怎么不想...
可他们没有这个资格。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机械大门被打开时，机械运转的轻微嗡鸣声。
纪老和赵毅平从主控制室里面走了出来。
相比较纪老平稳的情绪。
赵毅平部长的表情就十分凝重了。
出来后，他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对面的乔珂和戴有之。
这些后来的人都不知道纪老和赵毅平也在。
因此，突然看到他们两个人出现后。
所有人都面色无比震惊。
其中以这几位院长为甚，甚至带着一丝迷茫。
纪老走到两拨人中间，温声道：
“好了，大家冷静一点。”
等众人的情绪都冷静下来之后，纪老这才上前两步。
目光扫视过两边的人后，垂眸轻声道：
“之前大家所争执的那个问题，我也都听到了。”
纪老深吸一口气道：
“启明附属中学的这个项目，是我们这些老头子商量过后决定下来的。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他坦白道：“我承认，我国现在律法并不完善，你们各自担忧的问题都是正确的。”
纪老把目光转向乔珂，目光沉稳，却格外的复杂：
“乔珂，法律是需要经由时间的验证来决定的。
这一点我们谁都没有办法更改。
如果你想要更改，就拿出结果来说服我们，说服群众，说服所有人。”
说完，他又把目光转向了虚拟屏幕之中的荀院长，沉声解释道：
“荀院长，在没有看到结果之前，你担忧和立场没有任何问题。”
最后，他这才看向了戴有之：
“戴组长，您的决定和胸怀令我敬佩。
我不反对您的决定，但同样，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我们只能慢慢商量着来。”
纪老的目光扫过室内的每一张面孔，沉声道：
“所以，我不能给你们任何一方进行保证。
律法的决定也不可能随着你们任何一方的建议而修改。”
纪老的声音说到这，也变得有些沙哑起来——
“这件事情，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来说，是一定要做的。
但我能做得非常有限...是在目前狭小的空间里，给予你们尽可能的平衡。”
这一切的基础，都建立在启明附属中学成功的前提之上。
所以，纪老的目光又再次落到了乔珂身上，他叹息道：
“乔珂，你的想法没有问题。
可是按照你本意来想...这种情况在启明附属中学未来三年之内，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因为这根本不可能完成。
你...步子赶得太紧了。”
所有人都安静的听着。
唯独戴有之那边，所有人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就在他们都以为纪老已经为这件事情盖棺定论了的时候。
纪老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
“我知道你们对彼此，对社会都不信任。
所以，这件事情，只能特殊对待。”
纪老平静道：“三年，你们只需要给彼此三年的时间。
在这三年里，私下里我们会尽可能在律法方面给与你们足够的帮助。
拦截和过滤掉那些虚假的信息。
尽可能减少医护人员和警方以及教育部门工作的压力。”
纪老目光扫过这些下属领导，垂眸道：
“但同样，我也请你们在一定程度上给启明提供一些帮助。”
戴有之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襟，紧紧抿着嘴唇。
就在她以为这件事情一定会被否决了的时候。
没想到一切峰回路转。
说到底...
还是没有一个足够有身份的人来进行兜底罢了。
现在纪老站了出来，算是给他们几方都连上了一条看不见的纽带。
尽管微弱，但也是至关重要的决策。
虽然和最初的设想有所出入。
只能在私下里进行，明面上他们依旧没有任何支撑。
但是已经比被完全否决要好得很多了！
“至于其他细节方面，这两天我会尽快和其他领导商量出来的。
一定会给你们最准确的答复...”
随着纪老的解释。
实验室紧绷的氛围总算是稍微缓和了一些。
最先出声回应的反倒是先前一直强烈反对的荀斐。
虚拟屏幕中，荀院长的影像也是深吸一口气。
面色沉冷中带着一丝烦躁，他嘴唇都抿得有些发白：
【我知道了，我会服从组织一切安排和决定。】
说完，就干脆地挂断了视频。
只剩下另外两个院长面面相觑。
过了会儿，两个人这才谨慎道：
“方便的话...启明能派人来和我们详细解释一下吗？”
戴有之立刻上前，准备将这项计划的始末全部告诉他们两个。
而站在后方的楼宴堂则是看了眼那些跟着纪老一起来的G省军区的人。
朝他们打了一个手势。
对面几个人点了点头，很快就拿着枪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他们这是去全面审查这几位院长的个人信息和资料了。
这是所有涉及启明附属中学这个项目，所有人的必经之路。
纪老看向旁边的乔珂，有些疲惫道：
“有没有会议室？我现在需要好好和他们商量一下。”
乔珂这才回过神来，点了下头：
“有的。”
说着，她点了一个研究员，让他带纪老这些领导们去会议室。
纪老无奈地看着她问道：
“你干嘛去？这件事情你和各部门负责人都得到场。”
乔珂指了指修复舱：
“我把这个弄完。”
纪老越过她的身体看向虚拟舱，过了会儿，他沉声问道：
“这次的实验具体内容可不可以复制一份出来给我？
我需要用它来进行对比和商议。”
乔珂点了点头：
“可以。”
纪老这才跟着研究员朝着外面走去。
自从这位身份最高的领导出现后，这几位领导就再也没有说过什么。
江自文几个人也是面色复杂的跟在纪老身后离开。
当这间屋子再次陷入安静后。
乔珂一个人站在尹欢欢的虚拟舱旁边。
很安静。
虽然指尖在旁边的控制面板上轻轻滑动着。
可她的目光却没有焦点。
‘乔珂，你慢一点，看一看四周，我们到底缺什么？’
‘乔珂，你步子赶得太紧了。’
闫琛和纪老的话交错着回响在乔珂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