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学？
听到这个词。
一直在沉默旁观的乔珂，耳朵瞬间支棱了起来。
和启明附属中学有关？
这个女生难不成也想要移籍至启明附属中学？
家长不同意...所以才想跳楼自杀？
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和逻辑关联...
就在这时，身边靠过来一个人。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个放声哭嚎的妇人身上的时候。
楼宴堂侧头小声在乔珂耳边问道：
“你可以查资料对吧？”
乔珂也稍微侧了下头，然后轻轻点头。
楼宴堂扫了眼那个妇女，垂眸轻声叮嘱道：
“你查一查这个学生的家庭环境，是干什么的，有几口人，看看尹欢欢往下还有没有弟弟...
如果有的话，再查查他们夫妻两人的消费记录和这个叫做尹欢欢的学生对比一下。”
他这么说不是空口无凭的。
因为就在那错眼的瞬间，他看清楚了对方手机屏幕上面的屏保照片。
是一张亲子照。
照片中的女性就是这个妇人，脸颊紧紧地贴着一个男孩的脸颊。
笑容灿烂，十分亲密的模样。
再结合之前郑芹莉所说得那些种种情况。
不给生活费、不管不问...
一切的答案其实就已经浮出水面了。
至于这个妇女说得家中没钱？
楼宴堂是一个字都不带信的。
因为他从这个妇女身上闻到了浓厚的酱肉卤料味道。
这种卤肉的酱香味几乎已经把她‘腌入味’了。
和单纯吃东西蹭上的味道根本不一样。
至少也是开了一家酱货店。
再说了，这壮硕的体格和中气十足的哭嚎声。
可不像是她口中所说得穷得揭不开锅的模样。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这个妇人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乔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没问什么。
只是低头拿起手机，借着手机的掩护让【乔天】去查相关信息。
趁着查资料的功夫。
尹欢欢母亲的哭嚎声还未停止。
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倾向。
柳景林不得不出声阻止道：
“这位家长请冷静一下，我们不是已经在调查了吗？”
妇女大吼道：“你让我怎么冷静！看看孩子让你们教成什么样了！”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个壮硕的妇女的无理取闹搞得血压飙升。
边野忍不住嘲讽道：“我们找你来是关心了解学生的，不是让你过来撒泼的！”
方玉虎也是冷着脸道：“孩子跳楼你不关心，在这闹什么闹？当妈就是这样当的！？”
这妇女看方玉虎这个警察脸色也冷了下来。
或许是警服对民众的天生的压制，她总算是收敛了点。
朝尹欢欢的身影走去。
奈何还是被两位女警给拦在了外面。
方玉虎也是冷着脸质问道：
“你不知道你的孩子在校园遭受到了校园欺凌吗？”
这妇女似乎也是有些急了，说话都带上了口音...
“这...这她不跟我说，我怎么会知道啊！
死丫头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瞒着我们...我，我这是生了个冤孽啊！”
不知道是不是那句话触动到了尹欢欢最后那根理智的神经。
这妇女的急切的咒骂声被一声尖锐的叫喊声打破：
“——够了！”
看着情绪明显不正常的学生，两个女警的心同时揪了起来。
尹欢欢崩溃地哭着嘶吼道——
“对！我是冤孽！你为什么要生下我！”
“就像你一直说得那样！为什么不把我掐死在尿桶里！？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留下我？！”
尹欢欢回忆着过去那些时间所收到的痛苦。
对比起来...好像学校所受到的欺凌已经微不足道了。
“为什么弟弟偷了钱要打我？！”
“为什么姐姐弟弟都有房间，我只有个破屋子？！”
“为什么他们都有零花钱，我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他们可以什么都不做，我要做所有的家务？！”
“为什么你们不顺心了都会打我骂我？！”
“我比你更不希望我生下来！你知不知道！！”
屋子里静得令人发毛。
唯独尹欢欢这一声声的嘶吼回荡着。
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心头。
即便是有了预想...
却也没想到真实的情况是如此扭曲，以至于没有丝毫人性可言。
尹欢欢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她只不过是想脱离这个绝望的环境...
为什么。
为什么就这么困难！？
就在这时，乔珂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乔天】发来的消息。
资料查到了。
查得很细，可以说是把尹欢欢这一家子人所有的信息都查出来了。
见乔珂拿起手机，楼宴堂也转头看了过来。
从刚才尹欢欢的控诉声中已经可以得知——
她上面有个姐姐，下面有个刚刚小学的弟弟。
从对比的数据中可以清晰看出...
三个孩子的待遇。
天差地别。
楼宴堂冷笑一声，看向那个被亲闺女骂傻了的人，正想说什么。
耳边就传来边野的嗤笑声：
“好一个偏心眼，不就是重男轻女吗，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这个妇女似乎是被眼前这个女儿的爆发吓到了。
从来没有想过面团似的这个女儿会爆发出如此的一面。
边野那毫不压低的冷嘲热讽声很清晰地传到了中年妇女的耳朵里。
她这才惊醒。
下意识往两边看去。
周围的人都靠在一起窃窃私语着，只是那嫌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中年妇女脑子嗡的一声。
她尖声吼叫道：“你这个白眼狼，瞎说什么呢！！”
她说着，迈开步子就冲了过来，想要把躲在警察身后的那个身影揪出来。
两名女警冷着脸将她拦在身前。
这妇女是彻底急了，指着尹欢欢咒骂道：
“你这个白眼狼！没有我们，你能长这么大吗！？”
“吃我们的，用我们的，供你上学，你就是这么想的！？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就是只狗....”
眼看着越骂越难听，其中一个女警终于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妇女的嘴巴。
严肃警告道：
“好好说话！再满嘴脏话就拘留你了！”
站在警察身后的尹欢欢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她指着自己道：
“是，是吃你们的，用你们的...可我比狗窝里的狗强到哪里去了吗？”
“就算是只狗，主人也会逗一逗吧？”
“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们任何事情...为什么就这一件事你们也要这样！？”
妇女咆哮道：“我们哪有钱供你转学！？你弟弟都快交不上学费了！你就知道想你自己！”
看着这样的母亲，尹欢欢强笑了一下。
这个勉强的笑容有太多的含义。
最大莫过于心死。
看啊...
这就是她的母亲...
从小就灌输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理念，要一心帮扶照顾弟弟。
照顾全家。
还有个酗酒打人的父亲...
当然...这个打人可能只针对她。
你说，这活着还有意思吗？
突然旁边插进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谁说转学要钱的？”
边野都恨不得抽这个妇女一巴掌。
但是碍着这么多人在，只能把这股冲动压下去。
她冷笑道：
“你没收到学校通知吗？转学是完全免费的，不需要花一分钱，胡扯什么呢？！”
一句话就把她噎住了。
关心都不带关心的，怎么可能会注意学校发过来的信息...
但她现在已经豁出去了，一口咬死道：
“不行！我不同意！”
这种无理取闹的野妇真的是只会撒泼。
不在乎自己的面子，也不在乎女儿的面子。
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遇到这种人...
都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女警无奈，只能先压制着这个手中挥舞不断的妇女。
就在这时，外面走廊有传来一阵闹哄哄的脚步声。
大门再一次被人用力推开。
几个家长走进来，满面怒容。
但在看到屋子里诡异的氛围后，动作也下意识停顿了一下。
而那几个早就被吓傻了的女生，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醒来。
扑倒自己家长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也不知道是被吓得...
还是心虚的...
这些家长一听自己孩子哭，那还了得。
一个个怒火中烧，厉声质问道：
“你们就是这样欺负孩子的？！”
其中一个人把矛头对准了人群中的班主任郑芹莉，怒叱道：
“身为班主任你就这么看着他们欺负孩子？！”
郑芹莉也才从尹欢欢悲惨的人生中回过神来，猛地听到这个家长的质问声音。
回想起这些女生做得事情。
一股无名之火瞬间充斥于她整个胸腔。
她直接反斥了回去：
“怎么不问问你那好闺女做了什么！？只许她欺负别人？什么毛病！”
郑芹莉确实有点口不择言了，这不该是一位教师能说得出来的话。
只是...一想起尹欢欢这短时间所承受那些非人的待遇。
她就不能直视这些有着天真面孔的孩子，做出那么恶毒的事情。
果不其然，家长们顿时不乐意了，叫嚷起来：
“怎么说话呢！”
“校长呢！把校长喊来！这人什么素质！”
“你这种人不配为师！”
眼看着局面混乱起来，柳景林脸色也是非常难看。
他同样大吼一声：“吵什么吵！我就是校长！再吵都出去！”
其中一个人明显是认识以前那个校长的。
因此满是怀疑道：
“我见过校长，你不是！”
“你说上任校长胡敏诚？”柳景林冷笑一声：
“他因为贪污逃税被抓，你想去看他的话，我可以帮你写介绍信。”
这家长被他顶了一下，气势这才弱了下来。
随后冷哼一声，转头连忙安抚自己的孩子。
郑芹莉直接站起来指着这几个女生直言道：
“警官， 我指证，这几个人都曾参加过欺凌尹欢欢同学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