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整整一天的时间。
所有人紧赶慢赶地走完了这个硕大的陵园区。
这还不算后来扩建的骨灰盒存放区。
不过那里都是后来新开的区域。
是墓园方向外开放的骨灰盒存放区。
也算是另一种墓地了。
尽管只有骨灰盒大小的存放区域...这里的位置依旧供不应求。
因为这座墓园实在太过特殊。
这里埋葬得都是英雄、烈士、领导、科研家、特殊贡献的英雄...
普通人想挤进来确实很困难。
所以这里沉睡的英魂们真的很多很多。
外面停放着的冷链运输车里面，星火几乎差不多快用完了。
众人抱着最后的星火之花。
来到了墓园区最中央的纪念碑前。
将所有的星火都堆放在了直耸入云的纪念碑四周。
四周盛开着的火焰之花。
星星之火仿佛再次升腾而起。
章老在纪念碑前放了几瓶白酒。
后退几步回到队伍里。
纪老和章老仰头望着纪念碑，情绪波动很大。
没有人看到纪老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攥成了拳。
正微微颤抖着。
这一刻的纪老不再是那个身份那个最高的领导。
反而像是一个无措的晚辈。
试图从前辈们的身上汲取足够的勇气来鼓舞自己...
纪老一直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可在这件事情上，他无比希望这世界上真的有灵魂存在这一说。
这样他就可以向前辈们请教经验...
他的做法...
真的是正确的吗？
纪老眨了眨泛起红血丝的眼睛，压下自己心头的无助。
心中却是喃喃自语着——
‘我们似乎再次站在了历史的转折点上。
我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否正确...
是否会将种花家推向未知的轨道...
从现在开始，未来会是完全陌生的...
不过我会尽我所能走稳每一步。
至少去见你们的时候，不会让你们失望...'
纪老的心声，无人可知。
他的无助，也无人能知。
唯一能懂他的...大概也就只有章老了。
两个人目光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情绪。
一样的不安。
不过他们两个人将这份不安隐藏得很好。
他们不能怕。
他们必须稳住。
纪老面上重新恢复成了笑呵呵的模样，伸手拍了拍乔珂的肩膀：
“谢谢你了，乔珂小同志。”
乔珂疑惑地眨了下眼。
她什么也没做。
为什么要谢她？
众人踏着夕阳向大门口走去，影子交织在一起。
纷乱复杂。
正如这些领导们目前的心情一样。
临上车之前。
纪老和章老站在车子外面，轻声叮嘱道：
“这些事情我们已经逐步安排下去了，还要劳烦你盯紧一些。”
乔珂点点头。
虽然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但目光却是格外的认真：
“好。”
等纪老上了车。
章老这才走到乔珂身边，语气略有些沉着道：
“有什么事情多和我们商量着来，慢慢来。”
乔珂再次点头。
章老拍了拍她的肩膀，点了点头，似乎是对乔珂说，也似乎是在对自己说——
“...慢慢来...慢慢来。”
乔珂站在原地。
目送所有车子离开。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楼宴堂站在她的身后，向着陵园纪念碑的方向遥遥望去。
秋风吹起所有人的衣摆和发梢。
也吹乱了所有人的心湖。
楼宴堂收回目光，慢慢走到乔珂身边，轻声道：
“我们走吧。”
乔珂微微侧头，随后轻轻点了下头。
“嗯。”
到今天为止。
来龙城的目的已经全部完成。
虽然达成得过程有些曲折。
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众人陆陆续续上了车，向着酒店的方向行驶而去。
坐在回酒店的中巴车上。
乔珂安静地靠着车窗玻璃。
金色的夕阳落在她半边脸上，软化了她身上的冰冷的疏离感。
乔珂望着窗户外面快速后退的景色，目光有些出神。
这一刻。
她才从那种特殊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应该高兴才是。
可乔珂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已经不能再用看待历史的目光来继续下去了。
她能感受到身上压下来的重量。
这代表她是活在当下。
而不是记忆中的未来。
她不是害怕什么，只是略微有些恍惚和感慨。
现在的自己...
算不算是在改写历史？
自己的加入，是否真的能起到作用？
是否可以将后续的发展推离既定轨道？
乔珂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那些杂乱的思绪丢开。
沉下心来，冷静地思索着自己后续应该去做什么。
比如——
启明中学的建设问题？
虚拟舱的事情...是否需要先更改出来一部分试用？
如果更改的话...
更改多少台？
毕竟启明研究所大本营里面，修养舱的数量在那里。
在此基础上能更改成虚拟舱的数额肯定也是固定的。
没办法凭空变出来更多。
再比如——
记录仪里面的信息已经全部收集完毕。
是否可以开始进行下一步了？
再再比如——
去哪里招聘教师？
怎么分配教学任务？
怎么安排教学方法？
别看嘴皮子一碰，这件事情就确认了下来。
可真要到实施的时候。
这些事情才麻烦得程度才会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乔珂座位前方是楼宴堂。
就在乔珂思索着学校宏观方面的发展和调控的时候。
楼宴堂也是垂着眸子。
眉头紧锁。
他所思考的则是最最根本的问题——
教育部命令下达之后。
怎样安抚和磨合这些中途被分配出来的学生、教师、以及家长们。
怎样才能在不泄露秘密的情况下，将影响降至最小。
这些事情都需要仔细且详细地布置下去。
...看来还得和江自文书记这些领导们好好商量一下才行。
而乔珂座位后面的边野。
她也是眉头紧紧蹙起。
边野需要担心的事情就更加杂乱了。
说实话，别看边野总是笑嘻嘻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实际上她才是最紧张的那一个。
她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阅历和经历多了那么一点。
即便是闫琛给她铺好了路，将他的人际关系都给了边野。
那也够不上闫琛本人处事老练的程度。
这些都需要时间来沉淀。
这还是有秦珩在旁边帮助她处理启明外部事宜的情况下。
如果真要是只靠她自己。
她可不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绝对不会出问题。
她还清楚地记得闫琛告诉过她的那些话——
‘总有一天我会因为各种情况离开，这些事情只能有你来接手才行，不要依靠任何人。’
是的。
闫琛从最开始就预料到了自己大致的结果。
虽然从来没有在乔珂面前提起过。
但边野都看在眼里。
也都明白。
所以这些年，闫琛一直都在亲自督促和教导边野。
手把手教她处理着人际关系，以及分析大局情况。
怎样才能使自己站在更加有利的那一方。
只不过在闫琛被调走之前。
有他挡在自己身前，所以边野一直都很随性。
而现在闫琛被调走了，那就必须由边野顶上。
而秦珩他们这些人。
只属于辅助。
闫琛留给她的东西有很多，而且同时也给她埋下了很多助力。
这个脾气死犟的老头。
即便是被调走了，也依旧把最难的那部分揽了过去。
就比如面对上方领导的控制和问责，还有双方中间的协调。
中间的困难，他都没有讲过。
但边野也能想象出来其中的不易。
与之相对比起来，留给边野的似乎也就没那么难了？
可实际上边野需要做的并不轻松。
她要做的...就是接过闫琛的工作，整合所有人员。
利用好他留下的牌和人际关系，把迁移到明面上的‘启明’重新盘活。
为启明重新打造出新的未来和路线。
为乔珂和这些研究员们打造出一个坚实有力的后盾。
他们要的不是隐藏在深山老林里面的‘q所’；
而是光明正大留在阳光下的‘启明科技研究所’。
边野深吸一口气。
看向外边马路上已经亮起来的路灯。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紧、放松。
再握紧、再放松。
目光也从波动不平，慢慢变为了冷静和坚定。
车上的几位心中所思各异。
但想得都大差不差。
【乔珂：现在的我必须要正视现实...】
【楼宴堂：站在双方立场上，我必须鉴空衡平，找出最完美的解决办法...】
【边野：要接过接力棒，自立自强起来...】
不止是他们几个人。
包括所有的领导和知道此消息的人，他们都明白——
挑战，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