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另一个人附和着,可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完全恢复过来。
那两人本就因恐惧无法站立起来,听到此话后,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起来。他们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会瘫倒在地。
而那四人也没心情安慰他们,死死地盯着自己负责看守的炼魂炉,生怕也会不翼而飞。他们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只要稍微眨一下眼,炉子就会在他们眼前消失不见。
……
紫霄神雷山,青铜洞府。
卫离墨看着躺在地上的三个麻袋,心脏砰砰狂跳,那跳动的节奏仿佛是战场上激烈的战鼓,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真……真将人套回来了?”
玉无衡悠哉悠哉地品着茶,那神态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影响到他的悠闲自在:“为师什么时候失手过?”
“可……这……”卫离墨激动地无法自已,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没想到做梦都想千刀万剐的仇人现在就在他的眼前,而且毫无反抗之力。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三师兄,人给你们带回来了,需要我们退避吗?”君小七询问卫离墨的意见,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声音轻柔而温暖。
卫离墨不想她和师尊看到他狰狞的一面,滚动了一下喉咙,轻轻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玉无衡站起身,顺势将桌上的茶壶和茶杯也带走了。
“口有点渴,换个地方继续喝。”他的声音渐行渐远。
君小七看了眼地上的麻袋:“三师兄,何仙儿是太古邪魂一族,而且还是这一族的公主,你要小心,我们就在外面,有事喊我们。”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声音中带着满满的关切。
“嗯,我知道。”即便她不提醒,卫离墨也不敢大意。不过听到小师妹时时刻刻为他的安全考虑,他心里的戾气渐渐疏散开来,那股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愤怒和仇恨,仿佛被一阵温暖的风吹散了一些。
君小七很贴心,走的时候还带上了门。
那轻轻的关门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仿佛是这寂静时刻唯一的声响。
现在房间只剩下卫离墨,以及三个麻袋。卫离墨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三个麻袋,仿佛要透过麻袋看到里面的人。
他没有着急将麻袋解开,而是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他想喝杯茶冷静冷静,伸出手才发现桌上的茶壶和茶杯不翼而飞。
“母亲,如果您还在世,会怎么处理这三个畜生?”他的声音低沉而悲伤,仿佛在向遥远的母亲诉说着自己的心事。
他想起了万物母气鼎,并拿了出来,轻轻地摆放在桌子上。
这上面染过母亲的血,这是他身上唯一和母亲有关的东西。那血迹仿佛是母亲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丝痕迹,让他感到无比的亲切和心痛。
母亲大概是不想他睹物思人,所以连一件遗物都没有留。这万物母气鼎,却成了他此刻心中的寄托。
“我将他们扒皮抽筋怎么样?”他看着万物母气鼎,就好像是在看自己的母亲。
“看我的心情?”他自问自答,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和迷茫。
然后温柔一笑:“好,儿子知道了。”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却又有着坚定的决心。
他缓缓起身,那双妖异的眸子渐渐浮现了滔滔杀意,手中的骨笛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恨意,散发出了诡异红雾。那红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一种阴森恐怖的气息。
第一个麻袋被解开。
看到那副骨头架子时,卫离墨眉毛猛地一皱,怎么打包回来了一副骨架子?
门外赏月的君小七,忽然惊叫一声:“糟了,我们没有将副殿主变成骨架子的事情告诉三师兄,会不会吓到她?”
“放心,老三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区区尸骸吓不到他,何况还是仇人的尸骸。”玉无衡的声音传来,带着对卫离墨的信任和了解。
君小七十分懊恼,她竟忘记将副殿主被削肉刮骨,禁锢元神的事告诉三师兄了。
只将何仙儿被关在炼魂炉的事,着重讲了一下。
但现在后悔明显已经迟了,自责了三秒,她便将这件事抛到脑后了,因为师尊说的对,三师兄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这副骨架子吓不到他。
如玉无衡所料,卫离墨骇然了一秒,便恢复了冷静。
并迅速判断出是这骨架副殿主,并非自己的渣爹。
于是,他屏住呼吸打开了第二个麻袋。
第二麻袋里面装的是炼魂炉,小师妹告诉过他了,炉中封禁着作恶多端的何仙儿。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炼魂炉,心中的仇恨再次燃烧起来。
那么,最后一个麻袋中装的就是那个男人了。
他握着骨笛的手开始颤抖起来,眼底的杀意几乎要凝为实质。
他不知怀着何种心情挑开的第三个麻袋。
那个人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不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过多少回,脑海中浮现过无数种他的样子,唯独没有想过眼前这样的他。
“呵呵。”他冷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想当年,这个男人是何等的桀骜不驯,不可一世,以为拥有了权力就拥有了一切。那时候的他,是多么的狂妄自大,多么的让人厌恶。
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他会有如此下场吧。如今的他,狼狈不堪,被装在麻袋里,失去了往日的威风。
这时,被板砖敲晕的卫孤舟刚好醒了过来。
他懵逼地看着对他来说非常非常陌生的环境,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被人套麻袋了。他的头脑一片混乱,无法理解自己怎么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又怒又气又好笑,他堂堂大圣境,居然被人敲晕装麻袋里从冥殿偷了出来,这简直是一种耻辱。
他又不是什么绝世美女,偷他出来干嘛?
总不会偷出来弄死他吧?
要是真想弄死他,在紫薇殿动手岂不是更方便,这么大费周折干嘛?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是不是在想是谁将你敲晕带出冥殿的?带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卫离墨冷笑一声,搬了张椅子在他的面前坐了下来。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来自九幽深渊。
卫孤舟的身体本就虚弱,加上被君小七敲了两板砖,脑瓜子嗡嗡的,居然没有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少年。
直到听到这道森冷到仿佛从地狱中传出的声音,他才发现有一双比刀子还要锋利的目光,正在盯着他。
他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拉扯一般,迅速地回过了头。
只见一个少年坐在一把精致的椅子上,修长的双腿随意而又略带慵懒地翘起了二郎腿,俯视着他。
个少年拥有一头如瀑布般垂落的银色长发,闪烁着淡淡的光泽,仿佛月华倾泻而下。
一双湛蓝的眼眸深邃如海,犹如宝石镶嵌其中,散发着冷漠嗜血的光芒。那眼眸中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让人忍不住想要深入探究,却又被那冰冷的光芒所震慑。
他身着一袭鲜艳夺目的红色衣裳,衣袂飘飘,宛如燃烧的火焰,整个人透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邪魅气质,狂狷不羁。
那红色的衣裳仿佛是用鲜血染成,鲜艳得让人无法直视。衣摆随风飘动,如同燃烧的烈焰在风中跳跃。
尤其是那张面容,更是让他瞬间呆住了——那眉眼、那鼻梁、那嘴唇,每一处线条都如同精心雕琢而成,完美得无可挑剔。那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庞,仿佛是上天最得意的杰作。
而且,这少年的容貌竟与他年轻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更重要的是,那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桀骜不驯和邪魅张狂之气,活脱脱就是他当年的翻版。
他顿时愣住了。
“离……离儿?”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你是我的离儿?”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和不确定,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
“谁是你的离儿,别恶心!”卫离墨满是厌恶地说道,脸上没有丝毫的感情,在他心中面前的人早已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害死母亲的仇人。
“离儿,你……”卫孤舟终于体会到了被亲人如此恶言对待的感觉,他的心好像被无数根钢针扎的一样,痛到快要痉挛。
这种痛苦无法言喻,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或许是要死了,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有多在乎这个长子。
与沈柔成婚时,他还不是冥殿的一殿之主,那时候,他们夫妻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相亲相爱。
那是一段美好的时光,他们相互陪伴,相互扶持,共同走过了风风雨雨。
婚后一年的时间,柔儿为他诞下一子,看着襁褓中漂亮聪明的儿子,他一度认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幸福的男人。
那时候的他,抱着儿子,看着妻子温柔的笑容,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他将阿柔和离儿视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并对着妻子发下誓言,往后余生一定要拿命守护他们母子。那誓言是如此的真挚,如此的坚定,仿佛永远也不会改变。
可这个誓言,却在他成为冥殿殿主后,渐渐被他抛之脑后了。
权力的诱惑让他迷失了自我,忘记了曾经的承诺。
曾经那个爱妻儿如命的他,不知何时竟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不再是那个温柔体贴的丈夫,不再是那个慈祥可亲的父亲。
随着手中权力的日益增长,他逐渐沉醉其中无法自拔,贪恋那一声令下便能主宰他人生死的无上快感。
在这种欲望的驱使下,他的内心渐渐被蒙蔽,最终迷失在了权势的旋涡里难以脱身。
而权势,就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总是与美色紧紧纠缠在一起。
于是乎,他过上了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的糜烂生活,身边环绕着众多的莺莺燕燕。
曾经与他相濡以沫的结发妻子阿柔,则被他无情地抛诸脑后,视若无睹。
他不再关心她的喜怒哀乐,不再在意她的感受。
那些婀娜多姿的美人如娇艳欲滴的花朵般吸引着他的目光,令他意乱情迷,鬼迷心窍之下,竟然对陪伴多年的妻子生出了强烈的厌恶之感。
他觉得妻子无趣透了,不再能满足他的欲望。
不仅如此,就连他们的孩子离儿也未能幸免。
由于长期缺乏父爱以及母亲遭受冷落所带来的影响,离儿与他之间的关系愈发疏远,最后甚至连一声“父亲”都不愿意再叫出口。
这使得他怒火中烧,偏执地认为这一切都是阿柔在背后教唆所致,目的就是要报复他在外边与其他女子的风流快活。
他从未反思过自己的行为,从未想过是自己的过错导致了这一切。
因此,他对这个儿子的不满也与日俱增,久而久之,便干脆将其视作空气一般,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甚至全然忘却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存在,数月之久都不曾与之相见一面。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
某一天,当他正沉浸在温柔乡中的时候,却突然听闻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阿柔已经离世!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向他传递这个消息的竟是他的新宠何仙儿。
据何仙儿所言,阿柔乃是被其贴身侍女李莲所害,不仅如此,就连离儿也被李莲给掳走了。
乍闻此讯,他只觉如遭雷击,心痛得仿佛有人硬生生地将他的心脏从胸腔中生生抽离了出去。
往昔与阿柔和离儿相处时的点点滴滴瞬间涌上心头,令他悔恨交加,泪如雨下……那曾经的欢笑,曾经的温暖,如今都已化为泡影,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他当然没有相信何仙儿的话,李莲和阿柔从小一起长大,不会好端端地去杀害自己侍奉多年的主子,她更没有理由带走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