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的校场上，小野人暗戳戳地从言歌手里抱过了妹妹，没有半分知耻后勇的劲儿。
“言少师，全皇宫都知道我被将军家几个坏蛋揍的事。你别笑话我，我现在是你徒弟，我丢脸就是你丢脸。”
言少师：“我没笑。”
也不觉得好笑。
“我知道你是个武功厉害的。”
“承蒙小皇子殿下夸奖。”
小野人黑溜溜的眼珠一转，“我没夸你，算了，我直接说了吧！”
“我要找的是真正厉害的老师，你的确厉害，但如果不是最厉害的，还请你把那最厉害的请来教我。”
言歌：“小皇子殿下不想拜我门下，我现在就去跟圣上说清楚。”
【我哥……真的好傻！】
小野人赶紧拉住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小声地说：“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找个厉害的来教我。你管着他，不许他对我凶。”
【我家傻狍子他想干嘛？】
言歌也是一头雾水。
小野人有些情急，“你傻啊。这样一来，你可以轻轻松松拿到钱，我也不用挨骂，一举两得。”
【说了半天，原来是怕挨骂。】
小野人委屈啊。
妹妹，不是怕挨骂，是怕挨揍啊。
你知道那戒尺有多长吗？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啊，等将来你长大了，需要习武的时候，完全可以照搬我这一套，到时候就没人会仗着自己是少师而揍你了。
他想得倒是挺远，却不知道眼前的是在地府做了好多年阎王的人，岂会被他忽悠，又岂会心软。
当即，言歌就给他安排上了课程。
一课接一课，小野人被训得冒火，偷偷地在校场做手脚，设计出精巧的机关，想给言少师一个教训。
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埋在沙子里的棍棒被他自己踩到，一棒敲在脑门上！
晕倒。
绑在树上的沙袋没在预设的时间内断裂，他跑去查看，结果绑沙袋的线断了，他被结结实实砸了一顿。
鼻血直冒！
捉来的蜈蚣本来是要放言少师的袖口里的，结果蜈蚣好灵活，跑他自己袖口里去了。
胳膊肿成了莲藕……
差点儿就变哪吒了。
……
一天下来，赫连城躺在床上，默默流泪。
什么少师啊，分明就是活阎王！
一段时间下来，赫连城进步神速。
这时候他才发现，言少师才是真正厉害的。
当然，也最严厉。
他后悔啊……
当初只想找个温柔的，没想到最后找了个最严格的。
难得的，不知道言少师有什么喜事，突然给他放了一天假。
赫连城激动坏了，当即跑到凤仪宫去找妹妹了。
一抱到妹妹，他就委屈地哭鼻子了。
淑妃看到儿子这般，急坏了，问他：“城儿为何哭了？”
赫连城可不敢说是训练给训的，怕言少师知道了，一不高兴反而给他加码。
“看到妹妹，太开心了。”
【高兴归高兴，你可别再动小心思把我抱出宫了啊。】
【我真是怕了你了。】
【四肢发达的孩子都不长脑子吗？我这哥哥真是傻得可以。】
小野人更委屈了。
呜呜呜……妹妹嫌弃我傻。
我不傻！
我明日就写一篇文章，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文武双全！
赫连城的行动力是真的强，说写就写。
但是！
刚落笔两个字，就后悔了。
他央着猎人非要教他识字，猎人倾其所有教了他几十个字，凑在一起怎么排也编不出一句顺畅、华美的文章来。
可是如果不写出来，妹妹会觉得他傻。
不能让妹妹觉得我傻！
写！
他快把自己熬枯了，终于写出来了一篇。
完成的那一刻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很得意地读了一遍，越读下去，声音越弱，心越虚。
……
写的什么跟什么啊。
算了，不管了。
傻就傻吧。
我都这么傻了，妹妹仍然愿意要我抱，还爱对我笑，说明她是真的爱我这个哥哥。
妹妹爱我，我爱妹妹。
赫连城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自己傻的事。
他并不知道，妹妹之所以愿意他抱，也爱对他笑，是念及他刚回到家人身边。
赫连城甩开笔墨就去找妹妹玩，他砍了一根宫里的小树，给妹妹做了个拨浪鼓。
有小礼物在手，妹妹应该不会那么嫌弃他了吧？
刚出门就看到一群人朝着自己的宫殿来了。
为首的是皇帝和娘亲。
他知道，在宫里见了这二位，得行礼，不然要被揍。
他乖乖行礼。
皇帝很满意，说了些夸赞言少师的话。
言少师也夸赫连城，说：“小皇子很有悟性，一点就通，也勤勉。”
被言少师夸，赫连城高兴得小脸绯红。
一番麻烦的礼节后，他把做的拨浪鼓递给了妹妹。
【做得不错嘛。】
被夸了，嘻嘻嘻。
看样子，妹妹很喜欢。
虽然为了做这个玩意儿，被宫里的嬷嬷念叨了几个时辰，还被宫女揪了耳朵，但是看到妹妹一笑，就全值了。
【如果能有点儿图案，应该会更好看。】
做物件儿还需要画点儿图案吗？
这种知识点对赫连城来说有点超标了。
他在山野长大，从小对事物的认知只有一种，那就是这东西有没有用。
至于好不好看，从来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他在心里想，如今情况不同了，有妹妹了，不仅要把东西做得好用，还要好看。
他把拨浪鼓拿了回来。
【不是说送我吗？小屁孩儿，不舍得就别拿出来啊。】
赫连珞是真挺喜欢的。
“忘了添两笔小画了，我画个妹妹喜欢的。”
赫连城转身就去拿笔墨，很卖力地勾画着。
他第一笔下去的时候，赫连珞就惊讶地张大了小嘴。
【我哥……是要犯傻了吗？】
妹妹越是这么说，赫连城就越想证明自己。
他折腾了半天，把小脸和小手都弄得脏兮兮的，只画出一只歪眼瘸脚的山雀。
他觉得还不错，递给了妹妹。
“嗯，现在好了。”
他很欣赏自己的杰作。
赫连珞：……
【这像是好了的样子吗？】
【算了，傻狍子尽力了，来，笑一个吧，不然该哭鼻子了。】
赫连珞很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
赫连永浦看了一眼儿子画的，唉，太丑了，没眼看。
随同的温苍从地上捡起一张纸，拿起来看了看，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圣上，这篇文章真是……”
赫连城满心期待，又有些不好意思。
赫连永浦看了一眼，“狗屁不通，谁写的？”
赫连城马上直起身板，对宫女和侍人说：“谁写的？贻笑大方！下次不要再写了。”
他从温苍手里抢过纸，嘀咕一句：“我看还行，没你说的那么差。”
说到文章，温苍就来劲了，详细说起这篇文章的“狗屁不通”之处。
赫连城垂头丧气的，像被吸干了灵魂，自言自语地嘀咕：“就没人阻止一下这个人吗？好啰嗦啊。”
还是妹妹好，说什么我都爱听。
【傻狍子啊傻狍子，你以为他们看不出来文章是你写的吗？】
赫连城红着脸在心里默默犟嘴：看出来又如何，不认就行。
“写这篇文章之人，只怕又蠢又呆。”
赫连城被骂了，却不敢犟嘴，只能任由一张小脸憋得越来越红。
等人一走，他就扑通一声跪在言歌的面前。
“少师大人，请受学生一拜。”
不是拜过了吗？
“求少师教授学生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