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别哭哭。】
【看到娘亲哭哭,我好难受。】
小公主可怜得像淋了一场大雨还被踩了尾巴的修狗。
长公主知道淑妃娘娘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情绪,便把小公主抱到了一边去好好安慰。
她叹息一声,“其实你娘亲在很多年前怀过一个孩子,但是……”
【那陶埙就是那孩子的?】
长公主有些无奈,“生在帝王家,自幼就要面对随时都可能出现的生命危险。淑妃娘娘当年和我哥在一起,小富平安的日子被打破,怀上的第一个孩子就没了。”
“当时刺客追杀他们夫妻二人,导致孩子摔没了。”
“事情已经过去八年了,但是,依旧是淑妃娘娘心里的一根刺。”
【娘亲最重感情,亲生骨血意外而亡,她肯定伤心死了。】
长公主打开了一口箱子,里面全是小奶孩儿的衣服,男装。
“御医说是个男胎,我就准备了男孩儿的衣裳。没想到,造化弄人,终究是没能让他穿上一回。”
【没有穿过?可我明明闻到衣服上有小奶孩儿的味道啊。】
她自己是小奶孩儿,对这种味道很敏感。
最主要的是,在地府待得久了,能感受到常人感受不到的气息,比如人的气息,鬼的气息。
长公主觉得奇怪,没人穿过的衣裳,怎么会有人的气息?
“你和你哥一样,都是还没出生名字就已经取好了,他叫赫连城。”
赫连珞被言歌抱回后,她好奇地问言歌:【小阎王,你还能回地府一趟吗?我想看看,我的哥哥赫连城投胎转世后,变成了什么样子。】
小阎王并不需要回地府。
他的脑子里就藏着地府的那本生死录。
说来也是奇怪,他只是误打误撞,假扮了一段时间的阎王,那生死录竟在他的脑海里慢慢生长,越来越厚。
言歌闭目沉思一阵。
生死录在他的脑海里被打开,赫连城三个字悬浮在书籍之上,很快,几行冒着黑气的字就显露了出来。
“从时间、地点这些线索来看,并没有符合你哥哥的任何线索。”
【什么意思?】
【啊!哥哥该不会投胎变成猪啊狗了吧?】
“就算是投胎变成一株草,也应当有记录。”
【魂飞魄散?】
赫连珞的心揪成了一团。
“也没有任何魂飞魄散的记录。”
【那是怎么回事?】
言歌沉思片刻,“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她们的说法是错误的。”
【这么大的事怎么会错?】
回到凤仪宫,淑妃仍然沉浸在伤心难过里。
赫连珞伸出肉乎乎的小爪爪,给娘亲擦拭脸上的泪痕。
淑妃心里一软,用脸贴着赫连珞的脸。
“珞儿,如果……当年没有发生意外,你哥哥应该已经快八岁了。”
【娘亲不哭,娘亲……】
淑妃看到女儿瘪着个小嘴,委屈巴巴又难过可怜的样子,不忍心,于是擦了眼角的泪水,不让自己哭出来。
【小阎王说,长公主和娘亲说的那些跟哥哥有关的话并不正确。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法找到哥哥的线索了。】
【娘亲会不会记错了?】
【不太可能啊,那么大的事,怎么可能记错。】
【而且,也不可能娘亲和长公主同时记错啊。】
淑妃听到女儿琢磨这些,心中悲痛难忍,只能掩面抹泪。
【可是,我分明从长公主那一箱子衣服里感受到了孩子的气息。】
淑妃听得心里一惊。
【那些衣服是被人穿过的,可长公主却说那些衣服都没来得及给哥哥穿。】
【长公主的样子不像是骗人。】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赫连珞陷入了沉思之中。
淑妃突然想到一个人。
她起身就朝着御书房走去了。
言歌抱着赫连珞,苏晏陪同,一起到了御书房。
赫连永浦看到淑妃来了,竟有些眼神闪躲。
他已经听到了风声。
他假装无事,对苏晏道:“你来得正好,朕要安排你去陪练那些舞姬。有强劲的对手,才能进步神速。”
苏晏能隐隐猜到,皇帝培养这些舞姬,为的是小公主。
直接招募死士、选拔护卫太招摇了,暗中培养舞姬,等小公主能走能跑,会到处行动的时候,就让舞姬们扮成宫女伺候、保护小公主。
从一开始选舞姬,就不会有人猜到是给小公主选贴身护卫。
够低调,够安全。
“奴婢遵旨。”
苏晏退出御书房之前,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淑妃娘娘。
赫连永浦把淑妃牵到身边坐下,炉火很旺,房间里很暖和。
“今日朕有些忙,可能没有时间陪你,你先带珞儿回凤仪宫,朕忙完就来找你。”
【看我爹的样子,是猜到我娘有心事要找他说,他想逃避。】
赫连永浦:朕的心事是一点儿也藏不起来啊。
【父皇,逃避有什么用,疙瘩没解开,只会让娘亲的心结越来越多。】
听到这里,赫连永浦叹息了一声。
淑妃有些神伤,“今日去长公主宫里,看到了一个陶埙,那是我们皇儿的东西。”
赫连永浦没想到淑妃竟如此直接,看来逃避是没什么用了。
“当年怀上皇儿的时候,我就很喜欢听陶埙吹奏出的声音,你说,送皇儿一个陶埙,等他长大就吹给臣妾听。”
赫连永浦心疼地擦掉她脸上的泪,“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来了,如果皇儿在天有灵,一定会希望我们幸福,而不是一直沉浸在失去他的悲痛里。”
淑妃有些生气:“说得容易。那可是我们的孩子,是一个人啊,你让臣妾如何放得下?如何不悲痛?”
“月柔……”
“你告诉我,当年,出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不记得好多事?”
【娘亲为什么会不记得?】
【难道是受到刺激太大,失忆了?】
赫连永浦:对对对,女儿的这个说法很好,朕借鉴一下。
“月柔,当年你悲伤过度,记不住很多事。”他心疼地搂着江月柔,“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不好?”
赫连永浦哄了将近两个时辰,又小心翼翼地哄她吃了饭,用了甜汤,才终于让淑妃按下悲痛,回了凤仪宫。
赫连永浦看着被爱妻落下的女儿,眼底湿红。
“如果城儿还在,应该八岁了。”
【咦?父皇说的话和母妃说的话不一样!】
言歌也察觉到了。
赫连永浦有些心慌,没想到自己一时悲痛,自言自语一句,竟露出了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