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几个孩子刷的一下把衣服脱了,露出身上的伤。
“今天!我们让爹看看你做的好事!”
九枝灯盏,每一盏灯都被点亮,把房间照得灯火通明,孩子们身上的伤非常清楚,看得赫连云心惊胆战。
虽然军队管理严格,有伤是常有的事,但是像这么重的伤还是少见。
赫连珥气愤地说:“要不是父亲身边有位接骨疗伤的神医,我们现在只怕各个半身不遂,是个瘫子了。”
一人说,数人应。
“我们已经知道了!那个女人并不是我们娘亲!”
“爹,你花心好色也罢,昏聩无能也罢,我们只求你告诉我们亲生娘亲是谁。”
赫连云老眼含泪。
“哭有什么用。”赫连永浦推门而入。
小公子们不好意思地抓着衣服就往身上穿。
赫连永浦瞥了一眼二哥,“你还不如好好想想,那个女人到底耍了什么手段,能让所有人都以为这几个孩子是她生的。”
赫连云切实地感受到了晴天霹雳是什么意思。
他一头雾水:“天下只有担心父子不是亲生的,哪有怀疑母子的?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能骗得了旁人吗?”
“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几位公子冷嘲热讽:“生我们几个的事,除了你,世上没有第二个男人更清楚这些了吧?”
赫连云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啊。
他也是受害者啊。
“是皇上对你们说了些什么吗?”
几位公子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
某些人仗着自己是皇帝,什么玩笑都敢开?
赫连永浦看热闹不嫌事大,说:“不仅那个女人不是你们的娘亲,朕还觉得朕的二哥也不是你们亲爹。”
几位公子:“……”
“朕也是当了父亲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不爱孩子的父亲是什么样的。”
几位公子:“……”
赫连永浦说道:“姓叶的敢对朕的女儿下手,朕绝对不可能让她活着。如果你们也有跟朕一样的想法,就站到朕这一边来。”
“如果你们认贼为母,那就是朕的敌人,到时候砍那个女人的脑袋时,你们的脑袋也会被朕砍下来。”
威胁得这么明显,谁敢会为了一个歹毒如蛇蝎且不是他们亲娘的女人护驾?
七个皇子接二连三全站到赫连永浦的身后去了。
赫连永浦很满意。
“识时务者设为俊杰。”
他向几位公子询问起府上的事。
他们天天和那个女人待在一起,肯定知道不少异常。
赫连恪说:“她几乎每年都在怀孕生子,但是,我却从未见过她像其他怀孕的女人一样身体浮肿、脸色憔悴、饮食不振。生完孩子之后,就跟以前一样,毫无区别。”
这些话,对其他公子来说完全超纲了。
赫连永浦是过来人,有经验。
“当年淑妃怀上你们妹妹的时候,朕特意去问了,女人怀有身孕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影响。年年生孩子,却还能不受影响,实在可疑。”
他命赫连恪去把给叶玲珑接生的产婆找来。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偷摸着跑到了城郊的一处空庙里。
那庙原本香火很好,只是最近在修葺,所以空了下来。
两个时辰后,赫连恪就把人给找来了。
老太太一身绸缎厚衣,少有的精美刺绣,寻常接生婆可买不起这等华贵的衣服。就算是官家夫人,也不敢多置办两件。
老太太吓得魂儿都快没了,一个劲儿地磕头。
赫连永浦呵斥一声:“接下来,我会问你几句话,你要是敢有半句虚言,就算你把头磕破也没用。”
赫连恪把一把锋利的匕首放到桌上,又在旁边放了一颗宝石。
“选哪一个,由你自己说了算。”
赫连珥问:“一直以来,可都是你给叶玲珑接生?”
“是。”
老太太眼底滑过一抹狡黠。
几个孩子你一句我一句地问了半天,都没问到点子上。
这种事,还得过来人开口。
赫连永浦问:“她生了那么多孩子,身材样貌却跟那些没生过孩子的女人一模一样,甚至比她们还要年轻,其中就没有什么猫腻?”
老太太故意慌张地大喊:“哎哟我的天老爷啊,你们一群大男人,深更半夜地把老奴给叫来,就是为了听女人生孩子的事,天杀的哟。”
几个公子已经羞愧得红了脸。
赫连永浦却怒了,“欲盖弥彰!朕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一个“朕”开口,公子们愣了。
老太太彻底慌了,磕头如捣蒜。
赫连岁用上了一个刚学的句子:“不见棺材不掉泪!”
老太太倒豆子似的:“那姓叶的是坏人啊,歹毒啊,蛇蝎心肠啊。”
嘴一张开就叽哩哇啦骂了一大通,就好像姓叶的跟她有血仇似的。
“停停停停。”赫连恪及时制止了他,“皇上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她愣了,惶恐地问:“皇上想问什么?”
赫连岁是忍不了这块滚刀肉一点儿,“猫腻,猫腻!”
“哦哦哦,老奴懂了,老奴懂了。猫腻!猫腻是吧!嗯!有猫腻!”
赫连岁急了,“别嗯嗯啊啊的了,有什么猫腻赶紧说。”
老太太迟疑着:“她其实……从来没有生过孩子。”
“什么?”
几位公子傻眼了。
老太太把实情全说了出来。
“老奴原本是有名的接生婆,后来姓叶的找人把我叫去,说是保我一辈子荣华富贵,只要老奴愿意按照她说的去做。”
“老奴跟了她之后,那日子确实过得不错啊,平时跟太太似的赏花喝茶,自由自在。唯有她要生孩子的时候,跑进屋里跟她演一场戏。”
“其实老奴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反正,每次演完戏,他们都会抱出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说是她生的。”
老太太不敢抬头,指了下几位公子。
“其实你们都是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
这话就是一声巨雷。
“难怪呢!”
最小的赫连岁气得跳脚。
“每次都把我往死里打,原来我不是她亲生的。”
赫连永浦一副“看吧,朕说的没错”的样子。
多少有点儿骄傲了。
“她为什么这么做?”沉稳的赫连恪咬着牙问。
老太太摇头:“回公子们的话,老奴的确不知。”
“那你可知道孩子都是从哪儿抱来的?”
老太太还是摇头。
她见几人的脸色特别难看,痛哭流涕地求饶。
赫连永浦听得心烦,让她走了。
老太太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小庙,没走出多远就已经鼻子眼睛分不清了。
她跑着跑着,眼前的路竟亮起一团红红的光,身上也暖和得不行。
她觉得不对,低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人都麻了。
她身上竟然燃起了一团妖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