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尘恍然道:“原来是这件事,就这么一件小事,怎么还劳烦公公亲自来请我?!
不过呢,我不去!”
冯金:“……”
你不去你还把话说的那么客套干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冯金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听过别人当面拒绝她,这小姐可以算得上是第一人了。
它表面还是很客气地问道:“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哪里不方便可以跟咱家说,既然是咱家让你去的,就不会有别人说三道四,你可以放心的给沈大人医治,这是其一。
其二,李大人还在牢狱里,我想小姐也很希望你父亲早日回来吧?这可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呀!”
最后一句他语气有一些循循善诱,但只要不是傻子就都会明白,他这是威胁。
冯金觉得这话他都说出去了,这位李小姐就算是再不识时务,应该也知道怎么做了。
该让他很意外的,李小姐只是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坐着,用手撑着下巴很无聊的样子的道:“其实我不去是为了公公好,但是公公一定让我去,我也可以去!”
冯金笑道:“这咱家就听不明白了,李小姐这样不给咱家面子,还说是为了咱家好!?
你是不是看咱家年龄大,和蔼可亲就欺负人啊?!”
李光尘道:“不瞒公公,您来的时候应该听说了,我跟沈天岚有过节,我也说过绝对不会给他医治,现在出尔反尔必然要有限制,否则老天也不会答应了!
如今这交换条件就有了,公公在未来的几天里会生一场大病,看面相就知道公公与我有缘,最后肯定会找到我头上,我自然要为公公去医治!
但是您现在破坏我的规矩,让我去医治沈天岚,那我只能把这次机会留给沈天岚,将来公公若是病了就不能再找我了!”
冯金:“……”
这是什么话?治病还有替代的?!
绕是冯金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对这李小姐也有些摸不到头脑。
但他性格绝对不是当面就撕破脸的人。
他笑道,小姐说的这样神奇,咱家身体一直很好,不知道会得什么样的病。
李光尘:“世事难料,我们谁都不能保证一早上起来还能穿到鞋子。
您的病都已经在脸上显现出来了,您在秋天的时候受过秋老虎的袭击,体内郁热不散,冬天因为气温低,能压制住邪火,但很快开春了。
春乃生发,对应五行中的木,对应五脏中的肝,您看您现在两颊有桃花红,这就是火的样子,如果不加以医治和调理,很快就会引发大病,说不定会消耗元气,危及生命!”
“真的?!”
当太监的就没有不穷的,冯金以前非常穷,都穷怕了,所以他敛财无数,一旦人的财富多了,命就跟着金贵的很,稍微有人说一点不好,就会担心起来,冯金有些坐不住了。
李光尘点头道:“自然是真的,我不能撒谎,所以公公您自己选,让我去给沈天岚看病,您就没有看病的机会,您自己如果让我调理,我就不可能去见沈天岚。
公公,您说是吧,关系再好,还是自己的命要紧吧,何况您和沈大人关系也不见得有多好!?”
冯金:“……”
这丫头真什么话都敢说。
不过冯金没有发脾气,他一直在琢磨李光尘的话。
李光尘看他思考的样子就笑了:“公公还没有想好吗?”
冯金摸着自己的脸颊道:“可是我没有感觉到你说的红呢?!我每日都照镜子!”
“如果谁都能看出来,那你们不都是大夫了吗?!
公公,我真的劝你一句,像我这种人是最不希望病人生病的,更讨厌坐地起价,因为我们是救死扶伤的,并不是打家劫舍的,可是如果你非让我去医治沈天岚的话,到时候你来找我,我就又成了坐地起价了,可我明明不是这样的人,落得名声都不好了!
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好,咱们本来无冤无仇的,你说是吧?!”
冯金:“……”
他差点就觉得,这小丫头说的太对了!
冯金又抬头,看着李光尘清冷的样子,忽然发现,她不是在开玩笑。
她这样一个人,确实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所以第一次请不去,第二次还要讲条件。
但是莫名其妙的,他竟然会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她相信她,是她的语气太感人,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咱家听明白了!”冯金捋顺清楚后冷笑道:“小姐既然知道坐地起价不好,那你为什么现在还威胁沈大人?!
而且你们还是有矛盾的,你这才叫真正的打家劫舍,坐地起价,怎么配当一个医生呢?!”
李光尘笑道:“在成为一名医生之前,我也是一个人,而只要是人我就遵守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沈天岚的病我已经提醒过他不下五次,并且给过他很多机会,可是他却想要我的命!
我们之间的矛盾已经不能调和了,我如果去救他,那就太对不起当年被他欺负的那个我!”
冯金想说什么,但显然他已经找不出任何理由。
李光尘很和蔼的说:“公公,您再想想,我真的是随时都可以去的,但是如果我去了,您可不要像沈天岚那样,最后又来找我,那样事情就会变得非常难看,你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她就低着头静静的喝茶,是在等着他的做决定,屋子里不冷也不热,女孩子有倾城之色,看起来是有些眩晕。
看着这样的美女,冯金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都开始迷茫了。
这迷茫当然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他对她存有什么心思。
就是本来他想为自己出口气,让她臣服于他,可最后不知为什么,竟不敢动她了。
冯金叹口气地站起来:“小姐真是第一人!咱家这点儿面子都不要了!”
说完他就走了。
李光尘放下茶碗,看着冯金离去的背影心想这是回来之后遇到的第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难怪能从一个大伴儿做到司礼监的掌印太监,确实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