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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丹玛就领着贺长卿离开了帐篷,临行前,贺长卿叮嘱尉迟然,一定要留在帐篷内,不要出来,用无电线与自己保持联络。

实际上这番话应该是尉迟然叮嘱贺长卿的才对,之所以反过来,就是因为昨晚尉迟然身上发生的那件怪事——贺长卿需要尉迟然时刻向自己汇报。

丹玛检查了下自己所携带的照明弹,他手里的那支发令枪是改造过的,除了可以发射照明弹之外,也可以发射一些燃烧弹,用以自保。

可让贺长卿没想到的是,丹玛竟然领着他去了前晚他与尉迟然被困的那座建筑之内。

走进建筑之后,丹玛径直来到贺长卿与尉迟然为了躲避那些弱郎蜷缩的角落,角落中那些朱砂粉依然还在原地,就在朱砂粉中心位置有个暗格,丹玛打开暗格之后,与贺长卿一起拽动,随后拉出一条铁链来,再将铁链挂在顶端的吊灯之上,紧接着又在对角的位置打开另外一个稍大的暗格,里面出现了一个转盘。

丹玛转动转盘之后,吊灯开始旋转,拖拽着铁链,随后地板中心位置的入口慢慢呈现在两人眼前。

贺长卿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冻尸会团团包围这座建筑,原来甲过峡谷内的所有秘密都在这里。

所以,那些冻尸,也就是尸兽是守卫?

丹玛也没有解释,只是领着贺长卿走进入口的阶梯,阶梯下行大概五米左右,虽说下方还是阶梯,但每一阶之间高低至少有两米,且阶梯之上还有彩画。

丹玛举起火把照亮下方,可即便如此,充其量也只能照亮下方两阶。

丹玛道:“再往下,我也没去过了,我不敢下去,因为不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不过,有一件事,那个年轻人说对了。”

彩画上的人物都很简单,就像是火柴人一样,就如同最古老的原始人壁画,所呈现的也很一目了然,就是活人在研究死人,但每一幅彩画之中都有一个浑身上下都被光圈包裹着的人。

贺长卿指着那个被光圈包裹的人:“这个人是谁?”

丹玛的回答很简单,只有一个字:“神。”

贺长卿很诧异:“神?吐蕃的神吗?”

丹玛摇头:“不,是原始宗|教认为的神,你们对顺序有误解,是先有原始宗|教,再有吐蕃。”

贺长卿道:“我不是太明白。”

丹玛解释:“在吐蕃国没出现之前,就存在原始宗|教,当时的原始宗|教没有特定的称呼,可历史早于吐蕃,在吐蕃国存在之后,原始宗|教才演化成为了黑教。”

贺长卿问:“也就是说,甲过峡谷与原始宗|教有关系?”

“松赞干布成为吐蕃之主后,当时吐蕃的信仰已经改变,倾向于佛教,但原始宗|教的许多习俗,是佛教不允许的,例如说血祭,”丹玛说着跳下去,站在其中一幅阶梯彩画前说,“你看,这上面绘制的就是原始宗|教的血祭。”

那幅画上左侧画着三个人,每人身旁还画有一只动物,分别是羊、狗,剩下一个看样子有点像孩子,丹玛解释说那是猴子。

吐蕃的原始宗|教,与其他地方的萨满教一样,既崇拜自然神灵,相信万物有灵,也有自己的萨满法师,不仅崇拜自然,还有鬼神和图腾崇拜。但严格意义上来说,当时的黑教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就是原始宗|教阶段,也就是萨满教,第二阶段就是将萨满教融合本身民族的特性,演变成为了原始黑教,而第三阶段就是将黑教与佛教相融合。

彩画上所示的实际上是第二阶段的黑教,对如今的研究学者来说,感兴趣的也是这个阶段,毕竟原始宗|教之前留下的资料太少,几乎没有任何研究的突破口。

原始宗|教中驱邪祈福仪式,首先要净身,接着焚烧柏木和香草,之后就是血祭,小的祈神仪式如彩画左侧所示,需要宰杀羊、狗和猴子,而大的仪式则需要宰杀马、牛、犬、驴,甚至是人祭。

贺长卿思考片刻后道:“按照发展顺序就应该是原始宗|教、原始黑教、混合宗|教,然后是现存的佛教?”

丹玛点头道:“原始黑教兴起之后,一般百姓就废除了人祭,改由人偶代替,只有当时的王公贵族维持了这一传统。这个传统直到佛教完全取代了原本的信仰后,这才完全废除。不过黑教也带给了当时吐蕃不少的影响,改变了当时吐蕃国的生活习惯,黑教认为地下就是阴间,这个与其他宗|教大同小异,所以,他们认为地下的动物与鬼神是相通的,不能冒犯,禁止杀害和食用鱼、蛇、蛙和鼠,原本的吐蕃是要吃鱼的,到后来原始黑教兴起,连鱼都不能吃了。”

不过,在原始黑教盛行的这几个阶段,又诞生了好几个分支,其中一个分支就保留人祭等原始宗|教的习俗,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更接近鬼神。

贺长卿听到这,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更接近鬼神?”

丹玛道:“原始宗|教认为万物有灵,而这个灵包含了鬼神两种原本应该是对立的东西,也没有所谓的正邪之分。因此,他们研究让死者复活,亦或者让死者死后变换成另外一种形态。”

贺长卿试探性地问:“难不成,尉迟然说得没错,这里真的与缝千尸有什么关联?”

丹玛转身坐在台阶上,不久后才肯定道:“我觉得应该是这样,我后来查阅过中原一带缝千尸留下的资料,发现他们炼制僵尸的办法,与原始宗|教中创造怪物的方式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有件事,我一直很费解。”

贺长卿问:“什么事?”

“吐蕃国历史记载中,没有留下太多关于原始宗|教的东西,但古言村中那些后裔留下的资料中显示,在很多年以前,至少是唐朝,也就是松赞干布时期就没有成功制造出僵尸这种怪物,就算是按照原始宗|教留下来的一些方式一步步去做,也无法创造出来,”丹玛说到这看着贺长卿,“之后的几百年,所有的僵尸妖怪等生物也不复存在,可为什么现在,甲过村里的这些尸兽却复活了呢?”

贺长卿也有这种不解,从他成为幽侠以来,也没有真正见过所谓的僵尸,第一次见就是在刑穴之中,那时候他才确信原来世界上真的有那种东西。可为什么在古籍中这些东西存在,而在历史的某个时期,这些东西又全数消失了?

在现代,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对,是在尉迟然前往北森岛前后。

这是不是应验了艾琪所说的话?似乎各个平行世界之间的空间开始扭曲,正因为扭曲导致了这个世界发生了变化?可问题又来了,这个世界是不是原本就存在那些东西?又因为什么,在历史的某个阶段,这些东西又消失了?

如果空间扭曲理论是成立的,也就是说,按照这些怪物出现的时间,历史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就是诞生期,这个阶段存在那些怪物,存在异道中记载的异术;第二阶段是消亡期,这期间怪物消失,异术也不复存在;第三阶段,也就是现阶段,怪物再次出现,异术也逐渐恢复,但此时异术的恢复却变成了拥有AP型血特殊人群的天赋?

同样,第一阶段和第三阶段是不是都是因为空间扭曲而导致的,换言之,只有第二阶段才算是正常世界?

贺长卿想到这里问:“这个甲过峡谷,建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丹玛解释道:“在原始黑教创立之后,废除了人祭,但是原始宗|教一直在致力于研究人如何以另外一种形态活着,说到底就是王公贵族渴望永生,所以,他们修建了甲过这个村庄,以原始宗|教留下的办法来创造所谓的永生,实际上,按照中原的说法,甲过属于一个陵墓。”

贺长卿不解:“修建在地面上的陵墓?”

在当时部分吐蕃贵族的心理,认为自己生前是什么样,死后也应该是什么样,这种想法与中原那些贵族相差不大,只是他们认为自己应该活在地面,而不是在地下,同时,自己所住的环境也应该与生前的完全一样。

当然,这其中也有原始宗|教那批人的怂恿,所以,他们选定了其中一个贵族,在这位贵族死后,按照他的遗愿,让他家里所有人陪葬。

贺长卿很诧异:“所有人!?”

丹玛微微点头:“对,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无论什么身份,那些奴隶就更不要说了,包括他生前拥有的那些牲畜全部陪葬,只是陪葬的方式不一样,是让原始宗|教的那批人来控制,将他们按照原始宗|教的办法炼制成为所谓的不死人,实则就是尸兽。”

贺长卿问:“这么说,原始宗|教是欺骗了当时的吐蕃贵族?”

丹玛道:“也不算是欺骗,原始宗|教那批人仅仅只是坚信那样做可以让人以其他形态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惜的是,他们当年那么做了之后,并没有让这些人可以活动起来,但原始宗|教的人不甘心,觉得迟早有一天会成功,也许是时间不够,就如中原缝千尸所说的没有吸收足够的日月精华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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