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林慕安坐在医院急救室外,面无表情的看着地板上那块没有擦干净的污渍发呆。
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三个小时,这是她这个月第六次进医院,于曼病危。
六个月前,于曼突然晕倒,被紧急送到医院,查出子宫癌变,自那以后,来医院成了家常便饭。
化疗让于曼整个人都变得憔悴,大量脱发,脸色蜡黄,但收效甚微,一个月前,医生曾经私底下找她聊过,于曼的癌细胞已经扩散,继续治疗意义不大,她经济情况医院这边是知道的,医生劝她放弃治疗。
林慕安拒绝了医生的建议。
其实她很清楚坚持治疗没有意义,但为了图个心安理得,也为了于曼离开的时候不至于有怨言,她坚持治疗,钱像流水一样往医院送,填这个注定要崩塌的无底洞。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摘下口罩走出来,对她摇摇头:“抱歉,我们尽力了。”
林慕安一怔,那一刻,她很卑劣的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终于……解脱了。
她走进急救室,和于曼的遗体做最后的告别,看着了无生气躺在那里的女人,这半年来她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四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跟六十岁一样,哪里还有半分当初作为林太太的优雅美丽。
看着她的脸,林慕安心里没有难过没有遗憾,她不合时宜的想起了这五年。
初来这个叫江阳的小镇,母女俩都不会理财,带来的现金在三个月内就花完了,迫于无奈,于曼出去找了份工作,在当地一个小超市做理货员。
林慕安因为无法上大学,消沉了好一段时间,但日子还要继续过,她很快就打起精神,机缘巧合下在当初给于曼看病的赵医生那里谋了份学徒的差事。
赵医生夫妇已经六十多岁了,膝下无儿无女,对林慕安很好,赵医生更是把林慕安当成关门弟子来教,在异地他乡遇到这对和蔼的老人,稍稍治愈了林慕安无处发泄的苦闷。
但好景不长,第二年,于曼染上了酒瘾。
每天都喝酒,一喝就喝醉,因为喝酒,她丢了好几份工作,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林慕安每次劝她戒酒,她都会怀疑她是不是嫌弃自己,到最后发展成只有林慕安一提起相关话题,她就歇斯底里的尖叫:“你是不是觉得跟着我跑来这个鬼地方很委屈?你是不是想回林立弘身边?你走啊!滚!”
等酒醒了,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又痛哭流涕的求着女儿原谅,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不会再犯,让林慕安不要离开她,她只剩下她了云云……
反反复复。
等到了第三年,酗酒成瘾的于曼越发抑郁和暴躁,她已经完全无法工作,每天在家抱着酒瓶醉生梦死,而且有了家暴倾向。
有一次,林慕安正在厨房做饭,于曼在客厅看电视,她突然喊了林慕安一声,跟她说了句什么,电视声太大,林慕安没听清,手上又和着面,她便想着等会儿再出去看看于曼找她做什么,哪知道下一刻,后面凭空飞来一块硬物,重重砸在她后脑勺上,把她砸了个头昏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