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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连玦打发人去戒严区附近打探消息,去的人很快便返回来,满身的尘土一脸的狼狈。那人回禀道:“启禀先锋,小人还不等靠近戒严区边缘就遇到了平西军。他们一直在寻找咱们的落脚地,所以小人不敢露出行踪。本来小人想潜伏下来,等他们离开再过去查看。可是他们竟然在戒严区和狩猎区交界的地方驻扎下来,所以小人不得不无功而返。”

“他们驻扎下来了?”郝连玦闻听眉头一挑,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看样子有人跟咱们打一样的算盘,想要守株待兔,坐收渔翁之利。这就要看他们的本事了!”

幼仪听了不由得皱眉,偏生是平西军在那里,若是遇见商副将军就容易多了。

“交界处应该有很长的距离,平西军肯定不会守住所有的通路。”幼仪想了想说着。

“你说对了。”郝连玦点点头,“只是能在这里领军的人都不是孩子!交界处虽然很长,可真正能通过宽度的只有不到一里地。其他地方不是地势险峻,就是被虎狼群所盘踞,想要强行通过必然会付出不小的代价。况且四军对垒,只能剩下一对,必定会有一场不死不休的厮杀。倘若真要从其他地方通过,恐怕会被他们趁虚而入全军歼灭。”

他破天荒的好脾气解释,幼仪听得明白。虎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成群结队。他们每一对都只有二百人,若是被虎狼群围攻必然要流血,到时候再遭遇平西军,后果不堪设想,或许会全军覆灭!平西军的首领果然聪明,可其他人也不是傻瓜。虽然他们的招数和想法路人皆知,却不得不说,这个办法行之有效。

“那你们怎么办?看样子被平西军抢占了有利地势,这次比赛不是生死较量吗?”

“你还有心情担心这个?”郝连玦竟然扯出个笑容来,“我要是你不如想想,这种情况下怎么才能出去。”

“既来之则安之。”幼仪淡然的回着,丝毫没有半点的担心和害怕。

他看向幼仪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赞赏的味道,接着问道:“留在这里,每时每刻都有死亡的威胁!你不要以为这是危言耸听,这不似外面猎场那般好玩,稍有差池丢掉的就是性命。你不害怕?”

“害怕要是有用的话我就试着让自己害怕。”幼仪骨子里不是小孩子,自然不认为这是什么游戏,她比谁都担忧自身的安危,“眼下我唯有跟着郝先锋,找到机会出去是最好,不然就只能祈祷先锋旗开得胜了。”她心里明镜一般,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语气却轻飘飘。

有时候压倒人的不是逆境,而是在逆境中的恐惧、紧张、焦虑……这些负面的东西。幼仪知道眼下自己唯有把一切都交给上天,交给郝连玦。

郝连玦闻听盯着她瞧了一阵,继而说道:“那就委屈金姑娘留下来吧。不过这里的帐篷都挤满了士兵,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住在露天地,二是挤一挤,跟……我。”

都到这种境地了还能有什么选择。幼仪自然是跟他挤在一个帐篷里,一来是相信他的为人,再则自己眼下还是个没长成的小姑娘,最主要的是就目前来说这是最好的决定。

郝连玦吩咐人在帐篷里搭了个临时的木板床,上面铺着皮褥子,又拿了一套稍微像样的枕头、被子来。

幼仪见虽然布料不好,颜色也都洗的发了白,可好在并不脏也没有什么讨厌的味道。

士兵又打了水进来,请幼仪稍微洗漱一下,还捧着手巾站在旁边候着。她还真没让士兵这般侍候过,浑身有些不自在。

洗干净头脸,她还想洗洗脚,可郝连玦就坐在桌子后面,旁边还立了个士兵。

她正在别扭,却见外面进来个人,两个人视线相接俱是一闪,原来也是熟人。郝连玦身边有个常随,是打小就在他身边的侍候的老人,当年去漠北也一直带在身边,如今又带到这里来。当时在惠州,幼仪就见过他,颇有些印象。因为他的脸上有一大道子疤痕,冷不丁见了让人心生寒意。

“金姑娘安。”他的性子像极了主子,不多言,表情单一。

方才他出去办事并不知道幼仪的存在,眼下见了也没有一丝的惊讶和好奇。简单的问候了一句便没了下文,垂立着听郝连玦的命令。

“事情办得怎么样?”郝连玦问着。

他闻听瞥了旁边的幼仪一眼,见到主子并不忌讳,便回道:“主子安插在其他各路人马旁边的钉子都在,我与他们联系上了,到时候会有密报送过来。”

“好!”郝连玦听见这话似乎十分高兴,“接下来你有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保护金姑娘的安全!”

郝连玦身边的长随名叫郝福,听说还是郝连玦做世子的时候从街上捡回来的小要饭花子。当时他被一群小混混围殴,脸上的伤便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倘若不是世子出手相救,恐怕他早就横尸街头了。

小花子从记事起便在街上要饭,关于自己的身世、姓名一概不知。郝连玦就让他姓郝,单字一个福,还让他留在自己身边贴身侍候。郝福的吃穿用度皆高于府中其他奴才,还跟在郝连玦身边从文习武。

别瞧他其貌不扬,整日里闷不吭声,内里却比寻常家的少爷还要厉害。郝连玦把他带到漠北,越发激发出了他的潜能。不少重要的事情,都是他去完成的。

郝连玦觉得他是个人才,作为随从待在自己身边未免有些屈才,便提出去了他的奴籍,让他从军做一番事业。

可是郝福死活不同意,说这辈子就要追随在公子身旁,来生当牛做马接着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郝连玦见他执意如此,只好由着他去了,可心底并不曾把他当成随从使唤。

郝福也明白他的心,越发的尽心尽力,只要是他的吩咐从来都是遵从,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眼下郝福听见郝连玦说要给自己一个重要的任务,不禁全身绷紧。他知道目前的情况,随时都会打起来,生命随时都会有危险。他尽全力去完成公子的命令,才能为公子争取多一丁点胜利的希望!

可听见这个任务竟然是全力保护幼仪的安全,他不由得怔了一下,随即答应下。

他跟在公子身边十多年,可从未见过公子跟哪位姑娘亲近。接连娶了两位夫人,都没等过日子便死了,公子压根就没在乎过。此番来猎场,王妃更是特意把他换过去,旁敲侧击打听公子在漠北的事情。听王妃话里话外的意思,恐怕是害怕公子喜好男风。

虽然公子对姑娘家不感兴趣,偶尔那些大老爷们闲聊说到这些,他都不会搭话,可也没瞧见公子有特殊的癖好啊。能近公子身的只有他一个人,就他这长相和闷葫芦头似的性子,偏好男风也没谁能喜欢这款!

眼下公子对幼仪这般看重,让他越发肯定公子很正常。只是这位金姑娘的年纪看起来不太大,看来王妃还是不知道公子的喜欢,公子喜欢嫩的!

幼仪见到他形影不离,觉得有些别扭,说道:“郝大哥,你不用这么紧张,在郝先锋的帐篷里能出什么事情?你只管去忙,我有什么需要会言语。这里有诸多不便,我定然不会客气。”

她的嗓音软糯,稍微客气些就不经意带出撒娇的味道,一声“郝大哥”叫的郝福浑身不自在。他跟自个主子一样,基本上不跟姑娘打交道,也不会跟姑娘家打交道。

他满脸通红,咿咿呀呀说不出个什么来。

“你先下去,外面候着吧。”郝连玦的话如同特赦令,让他顿觉浑身轻松赶忙大步退了下去。

“郝福是个粗人,他受不了太客气。”郝连玦咳嗽了一声说着,“以后你就随便称呼,免得他不自在。”

随便称呼怎么称呼?人家比自己年长,又在保护自己的安全,总不能称呼名字吧?再说,郝福虽然是郝连珏的随从,却不是自己的奴才,她怎么能像使唤下人一般的对待?

幼仪正要说话,就见郝福又进来,还跟进来几个抬着东西的士兵。

“兄弟们知道金姑娘要住下来,就做了个简易的屏风,金姑娘也好方便些。就是东西有限,只能将就着使了。”说完扯开嘴巴笑了一下。

难怪他不怎么笑,他一笑扯得脸上的疤痕狰狞着,比平常多了几分凶狠的味道。

两个士兵赶忙把手中的物件放下,在地中央展开。那是用木头做成三角形的底座,上面竖着三根木头,中间绑住了两张兽皮。虽然粗糙、过于简单,却还是起到了屏风的作用。

有了这个东西,幼仪的空间就稍微独立些,做什么也方便多了。

“谢谢你们。”幼仪高兴的笑着,眉眼弯弯,长睫毛忽闪忽闪。

他们这些当兵的几年都看不见一个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个个都裂开嘴,笑的跟花一样。

“郝大哥,你替我去跟他们道谢吧。”

“谢什么……”

郝连玦轻轻咳了一声,帐篷里立即鸦雀无声,几个人立正站好连大气都不敢喘。

“你们把这里当成集市了?谁准许你们擅自行动?凡是参与的人都绕着树林负重跑十圈,今晚上不许吃饭!”

“遵命!”谁都不敢有疑议,麻利的出去执行,半点不敢偷懒。

郝连玦带兵就是严格,想当初他初到漠北,靠的就是一股子打不倒的精神才折服了众人。一个个糙兵蛋子不是那么轻易就服管的!

他不仅对手下的士兵严格,对自己可以说是刻薄!每次训练,他都会以身示范,而且冲在最前面。士兵负重五十斤,他就加到一百斤,士兵跑十圈,他就跑二十圈。看见自己的上级如此拼命,还谁敢不听话?

他赏罚分明,把服从当成士兵的第一天职。长时间下来,他带领的人马整齐化一,指哪打哪。

幼仪哪里接触过当兵的人?更不懂什么服从是士兵的天职之类的道理。她用世俗的人情世故来评断这个事情,觉得郝连玦未免太不近人情。固然士兵们的做法违法了军纪,大不了骂两句小惩一下罢了,干嘛非要又负重跑又不让吃晚饭。

可还不等她讲情,就听见郝连玦又说道:“要不是看在你不是当兵之人,一顿重罚是少不了的。想必金姑娘明白入乡随俗的规矩,既然到了我的地盘,自然是我说了算。金姑娘不要干涉任何事情,想要不连累旁人,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要做!”

幼仪闻言把一肚子话咽下去,可心里却非常的自责。她出了帐篷,正好瞧见一队人从前面跑过。他们每个人腿上都绑着两块大石头,跑的整齐。

那大石头的个头可不小,少说也有二三十斤。坠在寻常人腿上,恐怕连行走都会很吃力,更别提跑了。

幼仪看得直咋舌,打头的郝福说道:“姑娘不必自责,不过是跑几圈少吃一顿饭,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不算事。”说完一溜烟跑没影了。

这一圈可不小,得有一刻钟才见他们转回来。十圈下来,几个人累的瘫坐在地上。幼仪过去给他们倒水,郝福喝了一口觉得有些不对劲,细细品品竟是甜滋滋的。

“郝先锋只是罚你们不吃晚饭!”幼仪朝着他眨眨眼睛说着。

蜂蜜算不得饭!几个人便安心喝了下去,果然解渴又顶饿。

晚上,幼仪跟郝连玦一起在帐篷里吃饭。盘子里盛着东西,深红色的皮,长的疙疙球球,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走形的铜盆里装着叫不上名字的野菜汤,闻着半点味道都没有。旁边还有一只烤兔腿,真是香气四溢。

幼仪中午没有吃饭,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看见兔腿忍不住流口水。

看着她小馋猫的样子,郝连玦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来,不动声色的把兔腿夹到她的碗里。

她咽了口唾沫,说道:“我留着馋了再吃!”

“郝福他们的份留了出来,这是你的。”郝连玦怎么能看不穿她的小心思。

听见他的话,幼仪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扯着他的袖子央求道:“郝大哥他们累坏了,如果不吃饭会伤身体,能不能通融一次?就一次嘛!”

幼仪骨子里有一个成熟的灵魂,跟同龄人在一起总觉得无趣。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郝连玦跟前,她便不经意流露出小女孩的一面。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郝连玦今年已经二十一岁,足足比幼仪大了八岁。况且幼仪上辈子死的时候才十六而已,她在郝连玦跟前就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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