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北捂着断臂处,手中的黄金战戟都跟着落在了地上。
大鹏鸟在他身后展翅而动,盯着烛烛,眼里闪过狠厉的贪婪。
它却又似有所忌惮,不敢轻易追上去。
它被天帝所契约,现在听天帝令从司北调遣,自然在这华夏之事,都是要听从司北调度的,私自妄动不得。
顷刻间,烛烛已经用它满头金色长发强行束缚住独孤星阑,朝着后山深处的方向而去,将司北和大鹏鸟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之前被独孤星阑踢的远远的沙雕也紧跟着而去。
只剩什邡站在别墅之顶,他双目微凝,手指却是捏紧了手腕上那串石链。
目光重新放在司北身上的时候,没有眼白的眸子,此刻却是闪出一抹狠毒来。
在独孤星阑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前,他指尖一动,手中一朵曼珠沙华离他而去,迅速的追着独孤星阑的方向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烛烛紧紧的缠着独孤星阑,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以这种情况再去跟司北刚,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女帝陛下,节哀顺变吧……活下去才有希望不是?”烛烛在后山蹲了很久,许久没跟人说话了。
之前后山上是加了一道禁制的,让它轻易无法离开。
就在方才,后山的禁制被解开了,它脑子里收到了周天子最后的命令,要它护女帝平安。
随后,它便再也感知不到皇帝陛下了。
它是大周的镇国神兽,天生便能感知到大周皇室正统血脉,就在皇帝陛下下达命令之后,那一抹唯一的血脉感知之力几乎都断开了。
皇帝陛下……没了吗?
它不敢肯定,却也实实在在的感知不到陛下的气息了。
那便死守着陛下的命令,好好护着女帝。
在无尽海的时候,他也是如此要求它的。
后山十里地之外,是京城最荒芜的地方,一片荒郊野外,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
夜空里布满了乌云,雨下的噼里啪啦的,冲的人心头冰凉一片。
乌云之上闷闷做响,似有惊雷要落下。
独孤星阑被暴雨冲刷一番,整个人也冷静下来了,师父被烈火焚尽的画面一次次在脑海中闪过,折磨的她浑身都疼。
冷静下来后,她又才问着烛烛,“我不是让小权权去后山找你了吗?”
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她的心头便已经是生出极其不好的预感来。
顿了一下,又说道,“他……去哪里了?”
烛烛是个老实兽,没什么心思的单纯boy,独孤星阑问什么,它便老老实实的说什么。
将再也感知不到皇帝陛下血脉气息的事情都跟独孤星阑说了。
独孤星阑心头紧跟着像是被刀狠狠的刺了一下。
她低下头去,再度看着自己的手腕,原本系在手腕上的那根缘线已经消失的彻彻底底……
姬权……
她闭了闭眼,不知为什么,在那一刹那间,眼里闪过的竟是他如师父一样,消失的画面。
心口又是一阵剧痛,她再度呕出一口血来。
掌心里还紧紧的抓着世墨被烈火焚尽之前留给她的那颗血石。
“回去密林,我要找姬权。”她将师父的血石收了起来。
抹了一把唇角的血,强忍着心头的悲痛,眼里是坚毅的光。
独孤星阑从来都不是脆弱的。
她相信……师父说会回来,便是一定会回来的。
她会去黄泉漠等他。
而姬权……便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心头盼着他还活在这个世上,尽管烛烛都感觉不到他的血脉气息,她的缘线也已消失……
她不相信姬权就这么轻易死了。
他还有很多理想和抱负还没能实现,他不会就这么……
烛烛到底是拗不过她,只得带着她回了鬼山密林,好在司北和大鹏鸟似乎已经消失了。
两兽一人几乎是将整个林子翻了个遍,终于是找到了那些狼妖的尸体。
残破的肢体遍布,林中的大树倒塌了一大片,一看此地便是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在残肢体最中间的地方,是半把黑金剑,还有一地的血,干涸了。
冥域斩魂剑,原本是属于世墨的武器,随着这最强分身一起到了炎黄大陆。
断剑周围的土地都被烈焰灼烧的焦掉了。
那一刻,独孤星阑的心几乎像是死了一样。
这画面她再熟悉不过了……师父去的时候,脚下的土地也被烧的一片焦黑。
姬权他……
此刻,独孤星阑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刮子。
她怎么就没想到,师父这个本尊没了,姬权作为他入世渡劫的分身,又如何能继续存在在世上。
一想到姬权临死前……身负重伤,死的那么痛苦……独孤星阑便像是被千刀万剐一样的疼。
他真的……没了吗?
在同一时间,她不仅失去了师父,还失去了姬权。
这两个人对她来说,一个至亲,一个挚爱。
尽管一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面对这样的事实时,一时之间,独孤星阑还是无法接受。
独孤星阑张着嘴,心口剧疼,不住的吐血。
在那一刹那间,她几乎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碎掉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鼻子酸楚无比,她心疼,悔恨。
恨自己不够强……恨自己太无能。
她在原地蹲了下来,看着干涸的血堆上,那一地的灰烬,不敢想象姬权临死前到底是承受了怎样的痛苦和折磨。
他那般高高在上,到头来却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烛烛和沙雕只能在一旁看着,两兽都做不了什么安慰。
只有靠她自己扛过去啊。
鲜血落在一地的灰烬之中,没过一会儿,只见得有一抹绿出现。
独孤星阑伸手捡了起来,只见得那是一枚扳指。
扳指表面已经被烧出了一层黑尘,因被她的泪水浸了,隐隐透出一抹绿来。
独孤星阑用手一擦,这翡翠扳指又恢复了几分原貌。
是当初姬权送给她的……她拿去当铺当了。
不知因什么缘故,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烈火也未能将这扳指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