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星阑看了它一眼,魇这家伙可真傲娇,分明动了恻隐之心,还这幅不耐烦的模样。
“赶紧的吧,送走送走,大爷看的脑壳疼。”
独孤星阑起了身,外面白雪皑皑,将海棠树压的都有些弯曲了,她走到最近的一颗海棠树下,白雪之中,冒出了一株嫩绿的海棠枝丫。
她伸手就连根拔了出来,将魇的灵血和原主最后一缕精魂灌了进去。
一株新生的海棠树,不到小手指粗,被灵血和精魂滋养成了血红色,像是血玉做的一般耀眼。
……
姬夜刚走出凤鸣宫,就被独孤星阑叫住了。
大雪之中,她披着一件大红色的绒毛斗篷,戴着兜帽,满头黑发披散着,几乎要将她整个上半身包裹住。
明明长得像天仙一样,可这一眼看去,却是比妖还要惑人几分。
“姬夜。”
她就这么轻轻的叫了一声,姬夜整个人便伫在了雪中。
他的发丝和肩膀上落满了雪,就连睫毛上也全是雪花,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她。
那张谪仙一般的容颜,被风雪冻僵硬,偏在看见她的时候,露出了惊讶之色,随后便迅速的变成了温柔的,宠溺的笑。
“阑儿,你怎么……出来了?”
他几乎是跑到她跟前的,很想把她抱入怀中,可理智战胜了感情,便只是站在她跟前凝视着她。
独孤星阑伸手就将那株小海棠树交给了他,“好生种着,不要离身。”
姬夜拿着那株小海棠,冰凉的掌心几乎都要浸入温暖。
“这是?”他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给的东西。
“曾经的独孤星阑,爱过你,死了都要爱。”
独孤星阑一句话,恨不得让姬夜当场带着她私奔。
他便是知道,她一直都是爱他的!
“不管你要去哪里,都带着它,永远别离身。”
独孤星阑只交代了这么一句,转身便要回去,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是凌晨两点左右的,好困哦!
她转身的时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哈欠还没打完,整个人都被姬夜从身后抱住了。
他明明很用力,却又极其的小心翼翼,似要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一般,下巴抵在她的肩头,隐忍着问道,“阑儿,若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可愿意跟我离开?”
“我们去一处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厮守一生,终老不悔可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连声音都在颤抖着,“好不好?”
独孤星阑动了动身子,他的力气却是越发的大了,她从未想到,姬夜这般身躯,竟会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我此生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了,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什么都可以放下的。”
他卑微到近乎于乞求,像个等她施舍的可怜人。
“从你入宫以来,我每天都在受折磨,闭上眼睛脑子里全都是你,我无法看着你在这森冷的皇宫受苦,可你又怨恨着我,不愿意再让我靠近。”
“你知道吗?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总想起你说此生两清的模样,每每想起来,心都在滴血。”
“阑儿……阑儿……随我走好不好?”
只要她点头,只要她一声愿意,这条命,他便不舍了。
独孤星阑站在原地,听他说完了所有的话,看着他手中那株鲜红的海棠,不由得微叹一声。
造化弄人啊……
大雪簌簌而落,独孤星阑能清楚的听见身后男人的心跳声,能感觉到他浑身都是隐忍的颤抖。
甚至……在此刻能感受到他的那一分真心。
她终于侧过头去,对他说道,“逸王殿下,这么跟你说吧,你爱的独孤星阑早就死了。”
“你还在怨我,才说这样的气话是吗?”
姬夜抱着她不撒手,这一次他真的不想轻易撒手了。
独孤星阑只举起一只手,撩起衣袖,露出纤细的手腕,雪白的手腕上,赫然是一条蜈蚣般狰狞的伤口,当初原主割腕的时候是铁了心要归西的,所以下手极很,伤口深可见骨。
伤口愈合了,却留下了难看的疤。
“她早就死了,在割腕自杀的那一天。”
“青萍易容成你的模样,教唆她入宫嫁给了先帝,助你成就大业,那个时候她的心已经凉了大半;后来,你母妃又指使德妃一碗药将她送到了新帝的床上,还被那么多人瞧见,就是为了彻底让新帝和独孤家闹翻,好让你这位逸王殿下得渔翁之利。”
“可是,她心死了。”
独孤星阑鲜少认真的说道,“你既是那般深爱着她,就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是她。”
听她说着这些,姬夜整个人都愣住了,怀中的人儿明明是软的,温的,怎么会……不是她?
“一个人的性格再怎么变,也不会彻底变成另一个人的。”
姬夜摇摇头,不肯相信,“不会的……不会的。”
“逸王殿下,其实从很早之前你便也开始怀疑了不是?”
独孤星阑一边说着,也不知从哪里抓出一道黄符来,手指轻轻一捻,那黄符便燃起一簇蓝色火苗,当场化为乌有。
“这些,她可会?”
姬夜仍旧不肯相信,“你不是说……是师从悟真道人……学得了两三分本事?”
解释这种事,当真是费脑又费舌,独孤星阑倒也耐心,“你认识了她十年,可曾见过她有这方面的天赋?”
姬夜当场愣住了。
是啊……他的阑儿只会弄花逗鸟,见只蟑螂都能吓得大哭,更没有那个力气扛起两个大男人。
又怎么会是眼前这个人呢?
连他自己都是活僵尸的后代,眼前之人不是阑儿,又有什么不能信的?
他紧紧抱着她的手……松开了。
唯手中那一株火红的海棠苗抓的很紧。
“她……去哪里了?”
“最后一缕精魂附着在了这株海棠苗里,或许等到海棠花开的时候,她便又回来了呢。”独孤星阑淡淡道,“如我所说,这海棠你一定要好好种着。”
“真的能回来吗?”姬夜抓着手中海棠,眼里全是痛苦。
最后一缕精魂……为何他却看不见,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