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个中小冶炼厂抒发不满,把矛头指向第一排的各大铜矿企业的时候,赵禾浦作为武矿集团铜矿冶炼业务方面的负责人,还贴着李唐的耳朵,低声道:“说的就是我们。”
“铜矿冶炼加工费降价这么多,还有利润吗?”李唐没怎么关注这一块市场动向。
“肯定有利润,只是挣得少了,心里不舒服,所以想从我们这里多捞点。”赵禾浦倒是很淡定,“开放性的市场,本身就是自由竞争。关键的问题,主要还是话语权在国外生产商手里,问题根源不在我们身上。”
牛福坐在一旁面色严肃,听到了他们的交谈,扭头朝李唐说道:“咱们国内铜矿质量不行,很依赖外国进口。国外几家铜矿大企业,几乎垄断了优质矿山,加工费怎么定价,基本上由他们说了算。”
“没办法解决吗?”李唐是知道矿石贸易当中,一直是卖方市场。
不仅是铜矿,铁矿更是如此,也是为人所熟知。
“有办法,那就是咱们国内的企业,自己勘探找到更多铜矿床,或者并购优质铜矿山。”牛福说起这个办法,想要实现,显然也是觉得遥不可及,“你能够找到屈龙铜矿、青龙铜矿,不知道多少企业眼馋这个矿山。你啊,发挥你的才能,找到越多大矿,对咱们行业帮助越大!”
“在咱们国内,我是没办法找到更多了。主要的成矿带,都已经找了一遍。”李唐很想改变这样的现状,帮助国内的铜矿行业,但能做的也不多。
“今天这个会议,其实就是让中小冶炼厂过来出出气,也就这样了,没什么实际意义。”
赵禾浦倒也是不怕说实话,“定价权在外国生产商手里,我们内部怎么协调,怎么闹,都没用!一点用没有!”
正聊着,会议主持人已经宣布散会。
矿业协会会长刘义糠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第一排桌前,正好听到赵禾浦的话,不由得笑道:“赵总是个明白人。”
赵禾浦抬头一看,连忙站起来赔笑:“刘会长,我刚才说的都是玩笑话。”
刘义糠倒也是没有计较,来到了牛福的面前,“我听说你能够解决咱们国家铜矿稀缺,依赖外国的难题,按照你的意思,我把几家大企业的人都留了下来。牛总,有什么交代的事情,长话短说吧,大家都挺忙的。”
牛福站起来朝第一排的各大企业负责人点头致意,并没有发言,而是侧头跟李唐开口:“李唐,各大铜矿企业的主要负责人都在,你来给大家讲讲你的想法。”
“好。”
李唐倒也没有扭捏,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他拒绝了会议主持递过来的话筒,也没有站在讲台上,而是站在了第一排桌子前,跟大家面对面。
就连刘义糠也坐了下来,只有他一个人站着。
不少人刚才就很纳闷,搞不懂矿业协会为何把他们留下来,不知有什么嘱咐。
现在看到这一幕,就更加纳闷了,这个年轻人是谁?
很多人并不认识李唐,不由得交头接耳,相互询问:
“这人谁啊?”
“矿业协会搞什么,这个小伙子是端茶送水的服务生吗?”
“怎么也没个人站出来招呼一下,就让我们干等?”
正当大家小声议论的时候,李唐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快速扫过。
九江铜业、铜都有色集团、紫色矿业、华金总公司、武矿集团、洛邑钼业……都是国内铜矿领域排前几名的大企业。
尤其是九江铜业和铜都有色集团,更是老牌明星企业,铜金属产量方面常年名列前茅。
在这些人中,他看到了熟人面孔,但更多的是陌生的面孔。
别人不认识他,很正常。
他润了润嗓子,开口道:“各位领导好,我是李唐!”
“你是李唐?”
“是不是武矿集团那个李唐?”
“发现屈龙铜矿、青龙铜矿,还有前段时间发现的公村铜金矿,就是他?”
“我说矿业协会把我们留下来干什么,原来是有一个重磅人物压轴出场!”
大家顿时议论纷纷,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了。
显然“李唐”这个名字,已经在铜矿领域,深入人心。
没办法的事情,接连错失两个千万吨级铜矿,他们每次谈起这个事情,都会情不自禁的拍着大腿,对武矿集团和紫色矿业是羡慕嫉妒恨。
都是大铜矿企业的管理者,谁都知道一个规模巨大的铜矿山,对于一家企业的意义!
有一个超级铜矿床在手里,那就是握着免死金牌!
基本上就可以说企业在几十年内都不用发愁铜矿石的来源!
也可以说,从此以后,就再也不用对外国人仰其鼻息!
谁都不想每天可怜兮兮的,求爷爷告奶奶的去找国外各大铜矿企业,争取一点订单。
价格方面,外国人说一不二,就算是心里百般不满意,也没法跟外国人发脾气,只能忍着!
这个问题,根治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属于自己的优质的铜矿山!
过去数十年,他们觉得在华夏范围内,基本上是不可能找到一本万利的矿山了。
结果,过去一两年,屈龙铜矿、青龙铜矿接连问世!
这,给了他们希望。
他们都想找到李唐,谈一谈合作,可惜没有机会。
“大家安静一下,听听李唐怎么说!”刘义糠站起来发话,其他人这才渐渐压下躁动的情绪。
对于大家的热情,甚至于有个别企业的领导人已经站起来给李唐递上一张名片,李唐显然没预料到大家对他这么看得起。
他倒也是镇定自若,微微一笑,继续开口:“我跟武矿集团合资成立了一家众城矿业公司,取这个名字,有众志成城的意思。”
有人不禁问道:“你们城里众城矿业公司,目的是什么?一起开发屈龙铜矿?”
在他们心中,对于武矿集团,最眼馋的就是屈龙铜矿了。
可惜别人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也不会跟别人一起分享蛋糕。
“并不是。”
李唐摇了摇头,也没有卖关子,直言道:“我们刚刚从奥国回来,已经跟比和比拓达成了交易,从比和比拓手里拿到了一个探矿权。探矿权在猛国,地点距离咱们边境线只有八十公里,面积达到了两百三十八平方公里。”
“你们要去猛国搞勘探?”
“四年前猛国修订了矿业法,也对外国投资法上面做出了修改,给外国投资提供了很多优惠政策,尤其是矿产资源方面,税率、资金来往、审核手续等等方面,都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不只是咱们国内,国际上不少矿企,也都对猛国的矿产资源表现出了兴趣,也有企业已经付诸行动了。”
“在那边搞矿,咱们可没有经验。”
“听说猛国人对咱们华夏人不太友好。”
“关键是你们拿下的这个探矿权,情况怎么样?”
大家议论纷纷,都对前往猛国搞矿产勘查发表了各自的看法。
终于听到有人问出关键的问题,李唐顺势回答:“我们拿到的探矿权,在猛国南荒省,与我国边境接壤。探矿权范围内,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鹅国和猛国的联合勘探队,就在项目区范围内发现了见矿特征,只是因为该区域距离鹅国太远,交通不便,所以他们放弃了该矿点。到97年,比和比拓拿到了探矿权,进行了为期四年的勘探工作,打了23个钻矿,有两个钻矿见矿良好。”
在座的人,不乏专业技术人员。
有人就提出了质疑:“二十三个钻孔,才见矿两个?”
也有人不解:“比和比拓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数一数二的大矿企。他们的勘探队伍更是网罗全世界各地人才,每年在勘探方面投入数亿镁元。按你的意思,这个探矿权,比和比拓愿意转让,意味着他们已经放弃了,也就是不看好这个矿区的前景。你们拿下探矿权,凭什么认为自己的技术水平比比和比拓的专业勘探队伍更加出色呢,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够找到矿?”
“比和比拓都不看好的矿权,确实要三思啊。”
遭到质疑了。
这很正常。
李唐丝毫不慌,面色平静,只是平淡的话语中,仿佛蕴含钢铁般的强硬意志:“我们华夏人不能妄自菲薄!我们的技术,我们的团队,不比世界上任何一家企业差!”
这话仔细一琢磨,其实是一句空话。
偏偏这样的话,却很有感染力。
大家再次看向李唐那张年轻的面孔,再联想到这个年轻人最近两年做下的各种惊天动地的事情,一时间都沉默了,没有再发表任何质疑的话。
看到大家都静静地坐着,李唐继续开口:“这个项目,我不想跟大家立下太高的目标,也不想说一定能够找到多少吨铜矿、金矿,那样显得很浮夸。但是,我要说的是,这个项目,我很看好。”
“为什么?”有人提出疑问。
“因为我要证明比和比拓、镁国自由口岸等等这些大企业,并不是神话,它们一样会犯错,会看走眼!”
李唐又说了一句振奋人心的空话,接着才开始说实际意义的话题:“比和比拓实施的23个钻矿,最深只有270米,而且分布零散。在这么大面积的探矿权范围内,这样的工作量是远远不够的。猛国塔勒戈铜金矿是在岩浆岩成矿带上面,据我跟比和比拓勘探中心总监迈尔斯的探讨中,了解到见矿的两个钻孔,只打到了辉铜矿。”
“这能说明什么呢?”
“以我对斑岩型铜矿的了解,比和比拓的技术团队,只找到了斑岩型铜金矿的浅部,他们并没有找到真正的核心矿体!我相信,在他们钻孔没有实施的区域,在他们钻孔实施的区域更深部,一定存在更大的矿体!”
谈起技术的时候,李唐总是唾沫横飞,情绪激昂,仿佛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可是那些真正掌握决策权的人,并不一定懂得这些高深的技术。
他们还是满脸茫然的交头接耳,想要获得更加直观的判断依据。
李唐不想解释太多,因为勘探投资,本身带有赌博的性质。
在拿出准确可靠的钻孔数据之前,任何的言语都是苍白的。
他面对各家大企业的负责人,面对这些气场十足的大佬,直接说出了自己的下一步打算:“我和武矿集团出资八千万,占众城矿业公司51%的股份。余下的49%股份,我们计划用于募集资金,目标是1.2亿元。根据出资比例,占相应的股份。”
“总投资两个亿?”有人情不自禁的惊呼出来。
在华夏国内,这个时候,还没人见过投入这么大的单一勘查项目。
甚至于超过一个亿的项目,都是凤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