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稳稳坐在椅子上,不为所动,面对背后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怒火,头也不回的淡淡道:“凭什么?你做过什么事情,需要我在所有同事面前说出来吗?”
“他就是一头猪,他在九江省……”
何润琦气不打一处来,蹭的站起来,指着胡洋禹就要数落对方的罪状。
李唐却一把拉住了何润琦,“不用跟他废话,懂的人都懂。”
何润琦一肚子想骂人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还是很不服气的咬牙道:“你能拿七十块钱,就烧高香吧!”
胡洋禹哪管那么多,对着李唐的后脑勺就是一顿疯狂输出:“你就是以权谋私,你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你不配当组长!你私吞了我的野外津贴,你们两个是同学,就是一伙人,合起伙来贪我的钱!”
狗咬狗,只会一嘴毛。
李唐从来都不愿意跟这种人讲道理,讲不通。
自己的一拳头仿佛打在了棉花上,胡洋禹有气没出撒,更加憋屈,也被彻底逼急了,“你们这两个卑鄙的人!我现在就去找刘部长告你们的状,你们会后悔的!”
说罢,他真的走出大办公室,走进了刘凯盛的办公室。
资源评价部三十多名同事,吃了一个大瓜,一个个看得津津有味。
刚才正满心羡慕六组的人领这么多钱,转瞬间就因为分配不均起了内讧。
这是一出精彩的舞台剧!
“刘部长!”
胡洋禹进了办公室,就开始对着刘凯盛哭诉,“我要举报,我要投诉!我们公司有个小领导明目张胆的贪污职工的钱,所有人都可以给我作证。”
一听这话,刘凯盛不由得心里一紧,“发生什么事了?”
“李唐指使何润琦,贪污我的野外津贴!”
“贪了多少?”
“具体贪了多少数额还不清楚,我们六组四个人,同样是出差出野外十六天,李唐一个人领了八百八十元,他的同学何润琦领了五百六十元,韦世兴领了四百二十元,到我这里,只领到了七十元,连他的领头都不到!”
胡洋禹告起状来,思路清晰,言之凿凿,“他这么做,就是明目张胆的贪污,搞阶级主义!大家都是一样出差,每个人领到的津贴却完全不一样!他自己贪那么多,还分给了同学何润琦。我和韦世兴跟他认识不久,就这样区别对待!”
之前何润琦拿着两份报账单过来签字的时候,刘凯盛就有些纳闷,不同人的考勤天数差别很大。
当时就有些想不明白,不过还是痛快的签了字。
现在胡洋禹过来告状,这事要是闹开了,对于公司的风气是一次重大的打击。
他不敢马虎对待,朝胡洋禹招了招手,“你跟我来。”
他们找到了秦建设,一五一十复述了刚才胡洋禹的诉状。
秦建设听完了,端起茶杯慢慢喝茶,不徐不疾,也没示意胡洋禹坐下,任由对方傻站着。
过了许久,等到胡洋禹感觉到快要站不稳的时候,他声音低沉道:“你说的这个情况,我早有了解。确实,李唐给每个人的野外津贴是不一样的,拿过来给我签字的时候,我已经发现了。我同意李唐的做法。”
刘凯盛还不知道内情,连忙低声道:“秦总,李唐在技术方面确实有能力,但是这种错误,可是原则性问题!搞不好,以后人心散了,公司的管理就难做了!”
秦建设哼了一声,抬起头,目光冷峻的望着胡洋禹,“李唐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你心里没点数吗?”
“我……”面对领导冰冷的态度,胡洋禹顿时变得慌张不已。
“出野外十六天,除去在市区的时间,在上矿山的十来天时间里,你说说看,你都做了什么?”
“……”
“李唐和何润琦每天顶着大太阳,在矿山的乱石堆里跑上跑下,汗如雨下。你呢,每天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看着你的武侠小说!”
秦建设毫不客气的戳穿了胡洋禹的丑陋嘴脸,“我本来是不太相信的,因为我没有亲眼所见。为了验证这一说法,我专门打电话到矿山上,那边的人亲口跟我说了,很多时候只看到李唐和何润琦两个人!”
“我也去过矿山!”胡洋禹羞愧难当,但是还是努力的维持最后的尊严。
“是的,你去过一次,在他们矿山吃过一次午饭。矿山上的人记得清清楚楚,谁在干活,谁在偷懒,一目了然。”
胡洋禹被吓得快要哭出来,眼眶通红。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领导要把他开除了。
要是丢了“铁饭碗”,灰溜溜的回家,该怎么向父母交代,怎么有脸见乡邻?
秦建设长叹一声,“你是加入武矿六年的老员工了,大学毕业就分配到矿冶公司,也在矿山上做了几年艰苦的工作,曾经能吃苦,不怕累。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偷奸耍滑,不思进取?”
“秦总,我知道错了……”胡洋禹深深地低下了头。
“回去好好反省,写一篇检讨交给我。”秦建设挥了挥手,做出了送客的姿态。
直到此时,刘凯盛才知道,一个四人的小组,出去做项目,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个事情,若不是听秦建设亲口所说,他现在还蒙在鼓里。
“秦总,我也检讨,我也有错。”
“不说咱们公司,至少在我所管辖的部门,是时候做出改变了。时代在进步,我们也要与时俱进,不能遵循着几十年前老旧的制作继续下去了。”
……
胡洋禹心情低落的回到了办公室,坐在靠窗的角落,神情木然。
他这个样子,与刚才对着李唐疯狂怒喷的暴走姿态,简直判若两人。
那些等待领导驾临,把李唐抓走审问的痛快画面,并没有上演。
这一出精彩的舞台剧,看起来是虎头蛇尾。
胡洋禹去找了领导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事情,怎么就不了了之了?
好奇心比较重的同事,溜达到六组的办公区,看似随意道:“胡洋禹,上呀,别怂呀!怎么回事,领导拉偏架?”
胡洋禹心情低沉,眼神麻木的望着窗外,一动不动,背影稍显憔悴。
看到他这副模样,其他同事顿时兴致索然,纷纷散去。
“还没开战,这就认输了,这也太怂了,根本没有不畏强权的勇气。”
“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你们看没看出来吗?李唐的背景,恐怕是直达天听!”
“这也太气人了吧!明目张胆贪墨下面人的野外津贴,公司领导居然不闻不问,简直没有王法,没有天理。”
“反正别欺压到我身上就行。”
“敢在老子头上犯太岁,老子非得把他脑壳打烂。”
同事们发挥出脑洞,自动脑补了各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时间,李唐成为了人人喊打的阶级敌人,是一个无法被击败的邪恶的大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