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星想着墨平这样子,不仅笑了,还是指着墨平的背影笑得光明正大。
“大人,你看看墨管家,瞧着傻乎乎得,笑得也有些丑。”
末了将一手贴着沈烬烬心口放,虔诚道:“我现在绝对相信墨管家是靠着真本事成为沈府管家。”
容色没有,瞧着还不会阿谀奉承他这么个家主宠儿,可不就只能靠真本事了吗?
谢南星近来将往日逗小高的那点子乐趣尽数在墨平身上,谢南星逗得开心,沈烬墨自然不会去管墨平死活。
顺着谢南星所指之处瞧去,沈烬墨这压根都没瞧见墨平容色的人,斩钉截铁道:
“瞧着傻。”
“笑得也丑。”
墨平听着这话,嘴角的笑,那是一丝都挂不住了。
怎么还带人身攻击啊?
这日子还能不能过啊?
细细一想,墨平又觉着这日子,其实是过得越来越好了。
自从这霁月来了沈府,这沈府才算是从将死之身展露了几分生机。
他的主子啊,也才从一具行尸走肉成了一会说会笑的活人。
有时候墨平真的挺难挨的。
对于能给沈烬墨带来生机的霁月,他其实越来越不讨厌了。
可只要一想到他的可怜的小主子,他对霁月就喜欢不起来。
越是没有人记住他的小主子,墨平就越会逼着自己时刻惦记他。
就像是,要替他家主子赎罪一般。
移情别恋,他家主子欠他小主子的,下辈子都还不完了。
可他又自私的期盼沈烬墨的余生,日日都有笑颜,有欢愉。
就这般反复拧巴着折腾,墨平这眼周的纹路都开始变得拥挤了起来。
一想到如今秋意渐浓,冬日抬眼可见,墨平心头又多了旁的期待。
墨安当归了。
期待与焦灼并行,墨平凑到水缸前细细端详了自己一阵。
他总觉着自己必然瞧着要比之前老上好几岁。
不成,他今日晚些要找到机会同霁月好生请教一番这保养的法子。
南风馆里头的小倌儿的护理之法,可是满神都人都趋之若鹜的。
带着万般奇奇怪怪的想法,墨平将府内的事情一丝不乱的安排好,才让小厮去将大理寺的三名官员给请了进来。
至于那些个护着官员的衙役,极其有眼力见的未曾跨入府门一步。
正厅前头的庭院里摆上了三张桌椅,此时大理寺派来审案的三名官员各自坐了一处。
沈府被传唤的仆从在庭院垂花门前排着队,三人一落座之后,紧锣密鼓的开始审案。
三位官员身身侧摆了一张尚未有人落坐的太师椅,虽为爽朗秋日,那太师椅上却已经裹上一层极好的皮子。
不过完成了一轮质询,沈烬墨便抱着披着帷帽穿着披风的谢南星坐在了太师椅上。
众人跪地行礼,沈烬墨难得开口同这些人叮嘱了一句。
“好好问,他想听着玩。”
“是是是,下官遵命。”
这话落下好一会,这些官员才缓缓从地上起身。
余光克制不住的瞟向身侧,直到确认沈烬墨并非正话反说后,才有人颤抖着将质询继续。
“你上一次见到杨槐是什么时候?”
“好久了,当时我家主子还在,这里还叫做谢府呢!”
“你们可曾见过杨槐同一脸戴银面的人勾结?”
宫里头发生的事,这沈府邸下人不晓得。
但杨槐的品性,这沈府行事颇端正的下人,却是心知肚明。
“官爷,您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我们杨掌柜行得正坐得直,对主子更是一等一的好,怎么可能同外人勾结?”
“上头传话,说是杨掌柜泄露了谢…你们前主子的行踪,才导致你们前主子遭遇不测。”
那刚放下活计来接受质询的仆从是个硬茬,转身拿起把扫帚越过问询自己的官员,直接往说出这话的那个官员身上扑。
“你们这些个当官的日日不干正事,只会玩构陷这一套,如今都算计到我们杨掌柜头上?”
“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这里是沈府,我们大人都还坐在这里,哪里容得你们当着他的面放肆?”
一人边扑边骂,一人边逃边躲。
前头被问询憋了满肚子气的仆从,在瞧见沈烬墨眉眼未抬,霁月瞧得正起兴的时候,迅速加入了战斗。
庭院变得鸡飞狗跳,谢南星搂着沈烬墨的脖颈往沈烬墨耳畔凑。
可那帽沿过宽,惹得谢南星半道受阻。
沈烬墨揭开帷幔将耳朵递到谢南星嘴边,听着谢南星同他说小话。
“沈大人,我怎么觉着他们在骂你啊?”
沈烬墨唇角微勾,若真要这般说,其实也说得过去。
可沈烬墨今日偏偏就不想认。
“乖乖可莫要诬陷为夫,我就随口胡诌,有些人疑心重容不得任何人生异,有些人骨头软扛不起头顶乌纱帽,同我有何干系?”
会替自己辨别说上几句的沈烬墨令谢南星眼睛一亮,随即勾起沈烬墨的下巴,旁若无人的轻轻碰了一下沈烬墨。
又在沈烬墨那仿若要将他生吞的模样下,将沈烬墨推出了帷帽。
欲拒还迎欲语还休,将那以色祸人的勾栏模样,演了个十成十。
墨平旁观这一出仰天无声长叹。
继而认命低头,专心盯着自己的脚尖瞧。
等到这庭院内鸡飞狗跳到无一人有心关注案子,谢南星才抬手指向书案上三本厚厚的审案卷宗。
“我能坐着去瞧一瞧吗?”
沈烬墨抽出鞭子,起身将那三本卷宗一道卷了过去:“他们那凳子又硬又凉,坐我怀里看得舒服点。”
笑眯眯的点头应允,手下翻动书页的动作却极快。
杨槐从定西郡返回神都的沿路讯息颇多,谢南星大概知晓了大理寺如今掌控了多少信息后,将卷宗合了起来。
手中卷宗自然不能留,更不能由他亲手毁。
但这些个消息必然要将其变成伪证,杨槐其人,不能在这等契机之下,于神都留下任何行踪。
敲了敲卷宗:“记住没?”
他可没沈烬墨那脑子,看一遍便能所有都记在脑海。
不过他有沈烬墨,沈烬墨有的一切自当属于他。
“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