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有些酸软的指尖。
自从沈烬墨苏醒,谢南星别说去沈府,就算往日离开南风馆,他也得绕着沈烬墨走。
日子忙也是真的忙,可的确没有耽搁不住想沈烬墨。
“那些人到底有没有闹到夏弘跟前去啊?”
这般久过去了,别说沈烬墨亲自来,就连来个提他问话的人都没有。
谢南星已经等得甚是着急了。
如今夏陵已死,东宫谋逆之事已了,这神都的禁制被松开,也当轮到他同沈烬墨谈谈风花雪月的事情了吧……
“已经闹了两次,不若属下再让他们今晚憋个大的?”
“算了算了,这日头瞧着正好,安排几个体格子好些的,抬着我去外头转转。”
这将树叶都晒到蔫巴的酷暑,当真正好吗?
疑惑初起,青馆长脑瓜子一转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属下这就去安排。”
让他家主子今日同大人偶遇一番,他家主子再娇弱着晕倒在大人怀中,那什么狗屁花魁夜竞拍不就不了了之了吗?
那他不就能直接置身事外了吗?
他主子对他可真好啊……
谢南星朝着青馆主招手,又在青馆主低头之时,拍了青馆主的脑袋几下。
像,在拍狗脑袋?
“多安排几个洒花的,我身上药味重,容易露了端倪。”
沈烬墨都不来找他,谢南星,才不想那般轻而易举被发现呢!
青馆主有些不乐意:“您这又是易容又是遮了药味,大人认不出来可怎么办?”
“瞧你那怂样,我在他还敢吃了你不成?”
青馆主觉得这话说得有理,可他不敢苟同。
沈烬墨要想阴着玩手段,十个陆青都不够他抽的。
但话都已经到了这头上了,主子已经极其照顾他的感受了,青馆长自然要奉命办事。
踏着仿若上刑场的步子走出房门,又恍然记起正事还没办完。
“主子,那消息现在能递入神都吗?”
“明日花魁夜若顺利,那便再压一压;若不顺利,那便先往旬相手头递。”
“我账簿上定下的那个数字您尽快凑齐,这事传入夏弘耳中的那一日,就是需要这笔银子的时机。”
旬相行事惯来谨慎,等到这个经过他反复核实的消息越过沈烬墨传到夏弘跟前时,也已经过了当下这风口。
届时沈烬墨再用点银子砸一砸这贪财如命的帝王,便又能得寸进尺一番了。
躬身领命,青馆主还是有些不放心。
委屈巴巴又看了谢南星一眼:“主子,您真的会保护好属下吗?”
谢南星点头,笑着催促:“快些去准备。”
拿到尚方宝剑的青馆主屁颠屁颠跑出了屋子,心里那叫一个稳稳当当的。
脸上带着的笑,任谁瞧见都能知晓青馆主如今心情正好。
若是杨槐此刻在,青馆主这般幻想,应当维持不会太久。
因为杨槐必然会告诉青馆主,谢南星往日最是说话算话,可但凡扯上沈烬墨,这般承诺只能信一半。
他们的主子啊,但凡遇上大人,便只顾着哄人开怀。
哪里还能记得同青馆主许过承诺?
也幸好杨槐不在。
青馆主还能笑得出来……
四个头戴遮阳斗笠的打手抬着碧纱遮掩的肩舆从南风馆小门而出。
肩舆旁站着四个提着花篮的女子,花篮里放着的都是些时兴的鲜花,佐以花露浸泡,传出的阵阵甜香,还引来了好些蝴蝶蜜蜂。
谢南星头上戴着细纱帷帽,身上穿着一袭甚是轻盈的藏蓝纱袍,微微支起的手正撑着脑袋压在肩舆扶手之上假寐。
慵懒又冷清的模样,为这酷暑增添了不少凉意。
不多时,就吸引了不少在烈日下往来之人的目光。
“是霁月公子,这是霁月公子。”
一声透着兴奋的惊呼,将烈日下宛若一潭死水的长街激到碧波荡漾。
路上的男女老少不约而同停下了步子,带着或好奇或崇拜或鄙夷的目光,看向肩舆。
拥上前来攀谈的人目的各异,谢南星眸子一睁,便有护卫为其将这些凑近的人劝离。
“我们公子此行是为明晚花魁夜试衣裳珠宝,请众位都行个方便,若想见我们公子,还请明日去南风馆。”
七嘴八舌的言论并未消停,但得了一众护花使者相护,倒也没再瞧见有人阻挠了去处。
马蹄声从前方传来,激起神都长街之上的一缕微尘。
谢南星之主脑袋的掌心有些湿润,心跳也随着那马蹄声的凑近,而迅速加快。
此间喧闹嘈杂,伴随着一声“是沈烬墨”,而骤然停下。
前一刻还意兴阑珊的人,此刻不约而同背过身子低下头颅,生怕让沈烬墨瞧见了自己的脸,改明儿忽然不开心了,拿他来撒气。
但仍有不少儿郎围在马车前,小声安抚着谢南星:“霁月公子莫怕,我必然不会让这奸臣伤了你。”
一手撩开碧帘,透过帷帽看向那跨马朝他而来,却又从他身侧跃过的人。
手收回,人坐稳,心归位。
他夫君瞧着还是同以前一般英武俊朗。
轻拍肩舆扶手,车夫继续朝前走。
快马加鞭奔着公事而去的沈烬墨骤然握紧缰绳,身后御前侍卫因着这忽如其来的变动,好几个从马上摔了下来。
无视此番兵荒马乱,沈烬墨看着那肩舆离去的方向,拧眉问:“这是何人?”
墨平顺着沈烬墨的目光瞧去:“奴才不识。”
摔下马背的几个御前侍卫顺着看了一眼,不见得能认出谢南星,但这副出行阵仗,整个神都也也只有一人。
“大人,这是南风馆新到的花魁霁月公子。”
握着缰绳翻身下马,沈烬墨平顺的嘴角起了弧度。
是先上扬,再下抿。
众侍卫瞧沈烬墨兴趣极浓,试探着询问:“明晚便是花魁夜竞拍,我们都打算去凑个热闹,不若属下提前给您留一个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