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着从马车上下来,旬湛叮嘱道:“明日…辰时来接我,警醒些,莫…莫要让人瞧见了。”
“小公子,您这话都说不利索,要不明日再来?”
旬湛定了一会,催促道:“快走,被发现了就打你板子。”
话说完,旬湛从砖缝里扒拉出钥匙将专门给他一人用的侧门给推开了。
门关上的一瞬,披着紫色大氅的人从小暖阁走了出来。
灯笼塞到旬湛手中:“能提着吗?”
旬湛点头,挑着夏域的下巴道:“小九,我醉了是不是比往日更多几分风情,你有没有更喜欢我?”
弯腰将旬湛背了起来,灯笼被醉酒的人握着,摇摇晃晃。
“今日怎么舍得来了?”
再不来,夏域都考虑找别人来暖床了。
习惯有人抱着睡,忽然一个人睡,夏域总觉得被窝清冷,有些睡不着。
这一提,旬湛想起了正事:“小九,天好冷,你不要去皇宫早朝了。”
“那些人说的那点子事,也没什么意思。”
“再说你这好不容易多养出了几两肉,一场风寒下去又要瘦没了。”
“我若不去,你夜夜都不来,那我一个人……”
欲言又止,夏域有些委屈。
旬湛盯着夏域被冻红的耳垂瞧了一阵,直接盯住了夏域的耳垂。
先咬,后吮,再含。
最后满足了口腹之欲,又心疼的轻吹着。
存了弥补心态,又因这那点子醉意失了几分坚守:“你不去上朝,我就夜夜都来陪你睡觉,就算醉酒也陪你睡。”
原本只是耳根子红的夏域,现在那张白皙的脸也红了。
“你不来,是因为喝酒了?”
“嗯。”旬湛松了口,点点头:“小九不是酒壶,不喜欢酒,我知道。”
夜雪停下,夏域忽然不想回屋,就绕着正院慢慢转。
“这几日下雪,腿疼不疼?”
旬湛搂住夏域脖颈的两手紧了几分:“小九,有些刺疼刺疼的,可那些老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人,不仅日日灌我酒,还带着些庸脂俗粉坐我旁边。”
一手捂住嘴,不是自己的嘴,而是夏域的嘴。
“你可不准说给小九听,小九听了这些要难受的。”
真切的委屈,若非醉酒,又怎会说给夏域听?
“旬湛,过完年我就满十四了,满了十四,是不是可以算十五了?”
嗓音高了几分,问:“哦…那还是我的小九吗?”
“旬湛,我不喜欢酒,但你醉酒了我也喜欢。”
“哦…是不是我醉酒之后,更有风情了?”
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起点:“是,夫子醉酒之后更好看了。”
“比谢南星还好看?”
夏域轻笑:“是,夫子最好看。”
旬湛心满意足:“那你从明日开始就记得称病罢朝,每日在家中等我回来。”
夏域点头,又追问:“旬湛,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这一问落下,无人回答。
背后的人,呼吸已经变得绵长。
将人背回房间,解开发冠脱掉官袍,亲自拿着帕子替旬湛洗漱。
钻进被窝将旬湛抱住,夏域将吻落在旬湛眉心。
“夫子,辛苦了。”
“小九,你真好。”
本当睡着的人,闭着眼睛笑得有些傻,又有些甜。
就连大着舌头说的话,也格外动情:“小九,我好生喜欢你。”
“夫子,我也好喜欢你。”
“那你不要听沈烬墨的话,接下来都不要去上朝,日日都待在家里养白白,养胖胖。”
夏域眸子瞪大,随即就笑了起来。
酒醉的夫子,还挺好玩。
“那小九要听夫子的话吗?”
“不用。”
醉醺醺的人,过了好久才道:“旬湛要听小九的话。”
“那以后,喝酒了也要来。”
追问:“夫子记住了吗?”
点头,将夏域锁在怀里:“阿湛,记住了。”
次日清晨,夏域如旬湛所愿往宫里递了牌子,直接称病告了假。
林公公当日早朝后就带着太医来明王府走了一趟,这些个太医探脉也没探出什么病,但还是按照夏域的给的由头给开了药。
毕竟,谁还没有个想偷懒的时候?
而墨平拿着块木牌大张旗鼓在神都勋贵之间寻找木牌之释意的事,夏域是在告假这日的午后知晓的。
没有通过旁人的嘴,是忙糊涂的墨平没有提前交待,谢府的小厮直接拿着拓印的文字找到了明王府。
夏域闲着无事就亲自看了一眼。
随意问了问这东西的来处,夏域就直接将仆从打发了走。
“来人,时刻盯住谢府动静,有任何事情即刻禀报我。”
若是没有旬湛昨夜那一通叮嘱,夏域看了就看了,压根不会生出什么别的意图。
可连旬湛都要叮嘱的事,夏域少不得要多上一个心思。
洛安的各种小道消息比之正式公文都传得快,墨平前脚刚拿着最后的译文回府,后脚这神都的百姓嘴里念叨的就都是这块木牌和谢南星。
“那块木牌是谢南星从太傅府找出来的?”
“沈烬墨这都必死无疑了,谢南星还折腾什么呢?”
“我可听说那木牌上的文字都是东倭的,指不定谢南星在动什么鬼心思。”
“东倭,不就是那个除夕偷袭我们的恶心玩意儿?”
“是呢,那块木牌上写着的可都是那制造战船的法子,如今我们没能让那伙子人有去无回,就是这战船迟迟未出。”
“太傅可是韩世子的师傅,这指不定沈烬墨去杀太傅之时,太傅正伏在书案前寻找着制敌之策呢。”
“当年忠勤侯要灭了东倭替夫人报仇,太傅在皇宫跪了一月劝说皇上定要一举歼灭这些反复小人。”
“可皇上还是因着东倭投降,国库空虚,强召忠勤侯回了神都。”
“如今再看,若是当时一举歼灭,哪里来的如今这等子受制于人之情形。”
“唉,太傅这辈子真的是苦啊,为了山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最后死在自己真心对待的徒弟手中。”
“要不是所遇非人,太傅指不定能活着看到东倭被斩草除根。”
一时之间洛安百姓对吴辞修的惦念与缅怀之情更甚,连带着对沈烬墨自然是更为怨恨。
就连那重兵把守的大理寺,日日都有人排着队高声骂着沈烬墨。
眼见这舆论已经发酵到了另一个极端,谢南星明白这撒下的网,该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