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洲自然明白在这个事情上谢南星要付出多少成本,冒多大风险。
因着知晓,因着只有谢南星这一条能在暗处探索的路,韩洲才觉得自己又欠下谢南星好多好多。
少年人肆意的眼眸染上重担,韩洲微微朝后退了几步,朝着谢南星拱手:
“谢南星,于我韩洲而言,你永远都是要拿命相交的人。”
“也请你放心,我现在便归府同我阿姐商议,必然不辜负你付出的代价。”
谢南星缓缓摇头:“你我之间没有什么辜负不辜负,我们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谢南星在很坚定的告诉韩洲,他做只是因为他想,他不需要韩洲因为他做了,而背上任何担子。
少年人的肩膀未来还有更重的担子要担,谢南星希望韩洲纵历经风雨,归来依然是那洛安城最肆意的少年郎。
“我懂。”韩洲重重点头,转身朝着门口而去。
谢南星瞧着韩洲的背影,又快步离开桌前,拉住韩洲的手腕叮嘱:
“这事要做得隐蔽些,找的人一定是你们绝对相信的人。”
“韩洲,你们还要学会藏拙,来日真到了不得不兵戎相见之时,那些该朝廷出的银子,一分都不能少。”
韩洲不懂沈烬墨和旬湛,也不懂夏彻,但他知晓夏陵不是一个好的皇帝:“谢南星,你的担忧和期盼,我都懂。”
沈烬墨从侍卫司出来之时,太阳已经西垂。
明日谢南星又要开始辰时入宫上学,想着田定那一说起话来便没完没了的性子,沈烬墨不由加快挥动马鞭。
翻身下马,将马鞭直接丢到府卫手中,尚未靠近正院,沈烬墨就被那院内刺耳的笑声惹到不悦。
那笑,是田定的。
说句心里话,沈烬墨觉得田定就跟那花孔雀一样,他在的地方总是热热闹闹的模样。
旁的时候沈烬墨想着这人还算得用,还能忍。
可只要田定这人一动了靠近谢南星的念头,沈烬墨就会不爽。
因为没有人会不喜欢快乐,谢南星也不例外。
而沈烬墨从来不是那个能给谢南星带来快乐的人。
除了在某些特殊时刻。
阔步踏入院门,原本正同田定有说有笑的谢南星立即收敛言语,转头看向门口。
看清来人,谢南星笑着迎了上去,一手挽住沈烬墨:“沈大人回来的还真是时候,晚膳马上就好了。”
明明谢南星什么功夫都没有,可只要沈烬墨出现在他身边,他必然是第一个捕捉到沈烬墨存在的人。
十指紧扣,沈烬墨觉得谢南星指尖有些凉:“小高,天气还冷,谢南星的手炉你盯好点。”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小高光是听到自己的名字从沈烬墨嘴里叫出来,就会心跳失常。
那刚刚因着田定逗乐子而红的脸,一瞬煞白。
一颗心更是提的高高的,小高就算再馋今日的晚膳,他也吃不下一丁点了。
谢南星将自己微凉的手钻进沈烬墨袖中,借着沈烬墨滚烫的体温,眉眼便透出慵懒的舒适:“你别吓他,都说了我是主子,他们都得听我的。”
田定自然知道沈烬墨不会欢迎自己,他也不会傻到硬赶着往上凑,但也没有坐在凳子上,而是起身站到门边,带着略微殷勤的笑看向沈烬墨。
开玩笑,能有机会吃上谢南星亲自安排的家宴,田定日后能吹好多年牛。
田定坚信沈烬墨未来会成为这大夏皇朝留名青史的人,指不定还能成为什么异姓并肩王。
到时候他田定沾沾光,也能被那史官顺嘴提一下。
走到门槛,沈烬墨朝着田定点头:“进去坐着吧,谢府建府至今第一次宴请外人,这饭你可得好好吃。”
谢南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田定是谢南星请来的人,沈烬墨不可能当着谢南星的面,给他的客人甩脸子。
作为谢南星的男人,他再是不喜欢田定的出现,他也要把大方装出来。
受宠若惊,田定朝着沈烬墨笑到牙花子都露了出来:“多谢沈大人,多谢嫂嫂厚待。”
三人一道入了席,杨槐亲自给沈烬墨和田定倒着酒水,沈烬墨瞧着谢南星有些眼馋,便将墨平叫过来交待了几句。
酒过三巡之际,墨平拿了一个小银壶过来。
沈烬墨接过银壶,给谢南星也用小银杯倒了一小盏:“桂花米酒,稍微喝点不妨事。”
谢南星惯来重视自己的身子骨,酒这些是必然不会去沾的。
可这是沈烬墨亲自给他倒的,他便先是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丁点,确认真的没有酒味之后,一口将银杯里的米酒喝尽。
清透的眸子染上知足,田定这不经意间一瞧,自觉心旷神怡:“嫂嫂您生得真是太好看了,忘衡兄您再不早点将嫂嫂娶进门,指不定嫂嫂就会被人抢了去。”
田定日日同那些勋贵公子花天酒地,这洛安日日夜夜觊觎着谢南星的人,可多了去了。
见过谢南星的人,那自然是日思夜想。
没见过谢南星的人,听着那些风头,自然也是牙痒痒。
若不是有沈烬墨这杀神在,谢南星在这洛安必然保不全自己。
察觉自沈烬墨身上散发的寒意,谢南星拍了拍沈烬墨得手背:“有人觊觎才好啊。”
田定微微染红的眸子看着谢南星,带着三分醉意问道:“嫂嫂此话怎讲?”
“沈烬墨这么好,他自然要得到旁人想要却要不到的,最好的礼物。”
一句话,将沈烬墨哄得服服帖帖,那惯来凌厉的眼眸也随之染上温柔。
田定举起酒盏与谢南星的小银杯碰撞:“嫂嫂所言甚是,小弟受教。”
瞧着谢南星已经喝了好几杯,沈烬墨朝着墨平点头,意图让墨平将谢南星的米酒撤下。
谢南星眼睛有一些朦朦胧胧,眼巴巴看着那被拿走的银壶,低头看着自己小银杯里的一小半米酒,有些委屈。
“沈烬墨,你好小气,连口米酒都不让喝。”
沈烬墨抬手捏了捏谢南星的耳垂,笑道:“小酒鬼。”
田定听着这柔到宛若温泉水的嗓音,不禁生出这嗓音的主人当是这世间最温柔的男子。
他若是个女子,必然想嫁给这样的男子。
脑海里刚出现这个念头,田定的身体就开始打了一阵寒颤。
田定觉得他脑子还挺勇敢的。
一点都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