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一议,夏弘不喜将此事闹大,可这事既然到了夏弘跟前,罚完该罚的人,夏弘也当给个交待。
“旬澜,你此番未经调查便随意质疑朝廷命官,此为罪。”
“旬相为大夏朝之肱骨,你乃旬相嫡子,朕允你协同大理寺一同彻查那员外郎,还百姓以公平,将功折罪。”
一锤定音,等到旬澜带着韩淑离去,林公公从殿外赶回,附首在夏弘耳畔轻语:“万岁爷,墨世子见过这大当家。”
夏弘如今只要听见沈烬墨的名字,便能少几分火气:“小林子,你瞧瞧,这朝堂内外还有谁做事比他更合朕的心?”
林公公亦笑着附和,也觉得沈烬墨做事的确妥帖:“您自己挑回来的人,自然不是旁人可以比拟的。”
夕阳余晖洒下,旬澜与韩淑并肩走出皇宫。
“旬大人心情似乎不错?”
今日这结果属实不算好,做的都是治标不治本的事情。
所以韩淑并不理解旬澜此时的好心情。
“自然。”旬澜微微垂首,轻言解释:“兵不厌诈,万事万物皆是博弈,藏住筹码先进后退,状似吃了亏,实则已经达成目的。”
“旬大人一开始要的便只是护住这三百余人的性命?”
“是。”短促应答,旬澜对自己有足够的认知:“纵借诸天神佛之力,旧年沉疴亦不能一日去除。”
韩淑微一思索,又继续问道:“旬大人所言在理,那旬大人如何知晓那大当家会立即服罪?”
今日若不是大当家率先低头,触了夏弘逆鳞的旬澜,轻则受一顿板子,重则日后仕途受阻。
“旬某今日做好了挨板子的准备。”旬澜笑着摇头,端出几分淡然:“如今倒是白准备了。”
韩淑侧首瞧了瞧旬澜,也跟着笑了笑,未再多言。
夕阳洒下的金辉愈发耀眼,两人的影子被越拉越长,在青砖之上交叠,又在青砖上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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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萝坐着马车从陈国公府朝逍遥王府而去,瞧着平南长公主府的牌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有兴趣的事情。
“阿如,今日在国公府是不是都说谢南星养了个男人?”
虽不懂陈萝眼眸中的雀跃,但阿如还是选择了如实回答:“是有人在传,但是不知真假。”
陈萝将马车唤停,带着一众仆从浩浩荡荡朝湘竹院而去:“那咱就一道去问问本人,若他们空口白牙诬陷谢南星,本王妃就要撕碎那些人的嘴。”
阿如见陈萝那恨恨的模样,懵懂着眸子问道:“若确有其事呢?”
顿了顿,陈萝笑得甚是张扬:“那本王妃敬他是条汉子。”
……
洛安的秋转瞬即逝,沈烬墨给谢南星定的买的秋袍拢共穿了两次便进了柜子,这天便垂直入了冬。
洛安冬日的第一场雪尚且未曾落下,天却已经冷到人人都需要裹着棉服抱着汤婆子的天气。
谢南星今年这冬过得比去年容易太多,这屋内的地暖烧起来就再也没有停过,他只要回了屋子,就一点冷都受不到。
谢南星写完大字抱着汤婆子刚回到正房,便听到一道颇为熟悉的嗓音。
“谢南星,我来找你玩儿。”
走出屋子一瞧,发现竟然是陈萝。
大氅都未披上,谢南星走出数步迎了上去,弯腰拱手:“见过王妃。”
这是湘竹院头一次来客人,纵然韩洲与谢南星走得这般近,亦不敢来这湘竹院做客。
而湘竹院能来客人这个事,谢南星甚是开心。
这一变动就说明了沈烬墨在这洛安城中的自由度在提升。
沈烬墨拥有的选择与退路,在变多。
陈萝将身后仆从留在院外,环视四周之后,便侧到谢南星身旁低声询问:“听说你捡了个男人回来,还直接养在家里了?”
谢南星眼睛一瞬瞪大,满是诧异。
他这事做的很是低调,如何就传到陈萝耳中?
莫不是现在满洛安城都传遍了?
那沈烬墨的面子要放在何处?
谢南星的模样验证了陈萝的想法,明艳的杏眸装满了对谢南星的崇拜。
“谢南星你真厉害,在沈忘衡眼皮子底下,还敢做这种事情。”
“谢南星,你莫小气,带我去瞧瞧。”陈萝今日非要看看这引得谢南星这般冒险的人,到底是何等殊色。
见谢南星不动,陈萝便直接推着谢南星往前走。
“王妃,他真不是我养的男人。”谢南星意识到这个误会太大了,他必须要解释清楚。
“我瞧着他可怜便救了回来,日后他若愿意,我就给他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差事。”
“他若不愿,我便让他离去。”
陈萝压根不听谢南星说什么,也对谢南星后面的安排没有兴趣,她只好奇这男人到底有何本事,能让谢南星甘愿冒这般风险留下。
厢房的门被小高推开,谢南星抬手指了指床上的男子:“身上的伤口反反复复,如今也就吊着口气,不知还能活多久?”
所以真的不是陈萝想的那般模样:“王妃,您今日瞧见了,出府之后可得还沈烬墨一个清白。”
男子头上顶着一片绿,会被人瞧不起的。
陈萝朝着床榻走去,抬手先是抚了抚那男子的额头,接着又摸了摸那男子的脸颊,最后又碰了碰那男子的手臂。
谢南星看着陈萝这般动手动脚,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夏彻再是没有实权,也不是谢南星能得罪的起的。
这若传出去,谢南星觉得自己会被暗杀。
“王妃,要不您收敛一点?”
“他虽然长得斯文秀气,但比不过你。”摸够了的陈萝失望转头:“谢南星,其实你摸他还不如摸你自己。”
下值归来拿着谢南星大氅等在门口的沈烬墨原本没打算进去,但听着陈萝这越发没有章法的话,直接推门而入,看向陈萝的目光带着警告。
这满洛安没几个心思清白的,一个个都想将谢南星带坏。